<第十二話﹕如果說出喜歡的話......>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沒有空煩惱這個。」

我把紙類整堆提起來,這次是我要去倒垃圾。

每次想起這些問題我都覺得特別累。特別是現在無解的難題的時候。

「如果要姐姐幫忙的話,記得告訴我哦。」

姐姐顯得有點擔心,不過電話又響了起來,我想,比較該擔心的是她才對。

「妳不接?」

「我猜大概又是那個爛男人打來的。」姐姐說:「紙類我幫妳拿去倒,妳幫我收集垃圾。」

呃,垃圾,看得出來她多麼討厭那個男生了。

「今天的服務已經結束,如果要聯絡業務部門,請按一,如果要買遊戲,請按二,如果要訂購黑魔法參考書,請按三,如果要買皮膚美白藥劑,請按四,如果要轉接到二十四小時客服專線,請按井字鍵,有專人為您服務,這裡是陽光眼鏡娘發明公司。謝謝您的支持與愛護。」

我拿起電話,乾脆直接裝說是電話錄音好了,省得那個男人再打電話來。

「喂,桌子,是我啦。」

誰?

軍刀?他幹嘛打來給我?

握著電話聽筒,我呆在電話機前,現在要怎麼辦?繼續裝死?

他為什麼會打電話來找我?我們冷戰了那麼多天,他不怕被我掛掉電話?

有什麼事情不會在學校講嗎?

「妳不要再裝電話錄音,妳的聲音就算吃了三個肉丸還是捏住鼻子夾住或者是電腦特效處理,我都聽得出來啦。」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輕鬆。他不覺得難過嗎?難道真的是我一個人在著急和擔心?如果他沒有喜歡上恬梅,那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還要拜託我什麼?

一堆問題突然橫衝直撞朝著我的面前撞來。根本逃不開。

我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又不知從何問起,只好繼續裝死。
「今天的服務已經結束,如果要聯絡業務部門,請按一,如果要買遊戲......」

「桌子妳不要躲起來,我的電話號碼絕對沒有錯,還有哪個鬼地方會賣黑魔法參考書,難不成我是打到小琳家去?」軍刀的聲音顯得有點疑惑:「不可能呀,我全班打電話支持批判數學最終話大遊行應該......」

「全班打電話」聽到這個我的臉差點沒有變綠。不是跑來打電話跟我解釋什麼,也不是特別打電話給我,什麼都沒有,只是為了他那個愚蠢的批判數學最終話大遊行?他的腦子在想什麼?敢為了這種蠢事打電話過來?

「歡迎明天繼續光臨。」
我把電話用力掛掉。

「怎麼了?小婷?」姐姐已經倒垃圾回來:「那個男生連妳也欺負?」

「不是,是軍刀打來的,他打給全班同學耶,全班同學。」

我突然有種想要撞牆的感覺。他好輕鬆,一點失落的感覺也沒有,那只有我自己在想什麼?

這通電話沒有救了我,反而把我又踢回更深的深淵。我昨天才高興起來的,好不容易認為自己將要開始遺忘,為什麼又打電話來?為什麼又來找我?

「小婷小婷。」

「姐姐,我好想哭哦。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真的好想哭,原來他並不在意,甚至認為打電話過來也沒什麼,他講話還很輕鬆很自然像是沒事。不會想想我為什麼不跟他說話嗎?不會把事情解釋清楚嗎?傳言都指到他身上了,所有的事情已經攪成了很大的雪球。這樣我們還能跟以前一樣說話嗎?

還是根本從頭到尾,就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在擔心,在想著許多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不是像姐姐說的一樣,只是自尋煩惱的人?



我覺得好累。趴在床上像是死了似的。

白痴也許真的只有我一個。他根本就認為沒有什麼。

我開始想到姐姐所說的可能性,真的是這麼回事?那他這幾天不打電話來也不太跟我說話是為了什麼?他是不是真的跟恬梅在一起了?

那天晚上的景象又在我腦海中浮起。這件事已經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了,可是又好像很簡單,軍刀的思考應該不會那麼複雜,所有的事是不是都是恬梅做的?她是要把我趕開,讓我傷心和難過,然後就自動遠離軍刀?

可是可是可是......

沒有一件事情解釋得清楚。軍刀像是沒事一樣,只有我陷入了迷宮。完全糾纏不清的迷宮。放學後的紙條是誰留下來的?恬梅和軍刀真的在一起了嗎?失戀的謠言是恬梅放的嗎?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也許只有我在想這些事,只有我一個人是笨蛋。

根本沒有人在意的事情,為什麼我那麼在意?軍刀他現在很快樂,恬梅也很快樂,大家都很快樂,只有我在這個迷宮裡頭出不來。只有我在在意著軍刀的事,只有我在這樣想。

「小婷,妳不要那個樣子!」

姐姐的聲音高得像是在罵人。

「再給我看到一次妳那個死樣,我就用鐵鎚直接朝妳頭上打下去。」

「妳也很奇怪好不好!我高興的話妳就說我不面對問題,我難過的話妳就說我是死樣子,我身邊的人都好奇怪,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呀!」

「好了好了!」姐姐說:「妳給我問清楚。」

「問什麼?」

「問軍刀,問恬梅,直接指著問題的根源去問,妳在這裡想到死,也不會有人告訴妳答案。妳以為妳坐在這裡猜,就可以知道誰跟誰在一起嗎?所有的事情猜半天也沒有用,這是妳自己的事情,妳就把它問出個結果來。不要在這裡自尋煩惱,也不要逃避問題。」

問?怎麼問?從何問起?

我只覺得一陣頭痛,難不成指著恬梅問,妳有沒有跟軍刀在一起嗎?

還是把軍刀抓出來問,你最近為什麼都沒打電話給我?

聽起來我像是神經病一樣。

我明明很討厭軍刀打電話來煩我,很討厭他囉唆得要命的樣子,現在叫我怎麼問他?像以前那樣跟他吵跟他鬧?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麼做。

我更很難跟他提工藝教室的事,我已經很生氣的罵他,要他滾得遠遠的。難道要我跟他道歉說是我錯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別開玩笑了。還有他跟恬梅的事,我也沒辦法問,難道我要說我躲在旁邊偷看你們嗎?說了以後會怎麼樣?

整件事根本就是我把自己丟進這個迷宮裡頭,卡在裡頭出不來。

「算了。」我趴回床上:「就當我自己笨好了。明天我就會把這個白痴給徹底的忘掉。」

「逃避問題,問題不會自己跑出答案來。」

姐姐把門帶上,她看來也懶得管我了。

我閉上眼睛,抱著棉被,只希望自己能夠快點睡著。



早上我才剛起床,就覺得頭非常的痛。

而且不斷的流鼻水,我起床沒多久還昏昏沉沉的撞到桌子,桌上的東西整片滾了下來,才幾天就堆滿整個桌子的雜物,我把那些書本什麼的又塞回抽屜裡頭。

到底哪些是要回收的?哪些要捆起來?哪些要......

我想我比較需要衛生紙。

「妳再不起床會遲到,知道嗎?」

「老媽妳出差回來啦?」

「我昨天就回來了,一回來妳就在睡,妳昨天怎麼回事?不到十點就上床去睡了?踢被子還是窗子沒關好?地上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不收一收?」

「我放學回來就收,」我摸摸桌上,把衛生紙給摸了出來,用力的抹掉鼻前逐漸要垂下來的東西。全身上下感到一股暈眩和難受。生病了?只有我這種笨蛋才會生病。

昨天晚上抱著棉被就窩到床上去睡。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睡下去的。

都是什麼年紀了還會踢棉被和沒關窗子?

我突然覺得很好笑,只是為了一件笨事,就讓我煩惱了好久。甚至還著了涼。

「不想了,不想了。」

我抓起一疊衛生紙,摺一摺就塞進書包。



「桌子妳生病了?」

小琳看到我在跟衛生紙奮戰,很擔心的問著。

「大概是笨病吧。」

我的語氣聽起來很倒霉又很無奈,把一個個衛生紙做出來的紙團扔到塑膠袋裡,因為我感冒看起來很嚴重,小琳特別捐出了她平常包黑魔法書的塑膠袋。讓我扔衛生紙團,不然以我抽屜和桌面的東西之多,大概根本無法塞得下這些東西。

「我調藥給妳喝,聽說用壁虎尾巴可以......」

「不用了,謝謝。」我趕緊搖手。

「放心我會加很多糖,味道絕對比感冒糖漿好!」小琳的眼中發出閃閃的亮光:「我上次感冒的時候沒有蓋健保卡,都是喝這個就好了。牙痛和肚子痛也可以喝喔!」

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中藥店的那種十全大補湯,從滋陽補陰到治心臟病,只要一湯匙二三十種藥效兼具。真好奇那裡面是什麼鬼東西。

而更讓我好奇的是,小琳為何能活到現在。這也許是本世紀最大的謎團。

「好嘛好嘛,我做湯給妳喝。」

「我還是去蓋健保卡好了。不用麻煩妳了。」

「那我再給妳一個塑膠袋好了,這個看起來快要滿了。」

於是小琳又捐出了她的另一個愛心塑膠袋。我真懷疑她每天用掉幾個,黑魔法書真是地球環保的原兇。

數學課的時候我差點要睡著,不過又聽到數學老師提批判數學的事情。我的精神又稍微提振了一點。

「這麼短?明天就要結束了?」

本學年的前幾大笑話就要完了,印象中另一個的是景廣軍訓作弊被抓到,記過單貼在校門口,足足讓別班笑了好幾個禮拜,還有一個好像是那個愚蠢只會睡覺的代課英文老師,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笑話。

當所有的笑話都集中在自己的班上,那就是人間悲劇。

「這位同學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不過照你這種學習數學的態度,以後不會進步啦。」數學老師打了個呵欠,班上的同學也對它興趣缺缺,感覺上最後一篇是重覆之前提過的東西。

只是說明天會有結局。結局到底是什麼?把數學老師修理一頓?號召全班起來對抗數學?

軍刀打電話就是為了這個?

「唉,如果真的能大家對抗數學讓數學老師失業去賣蚵仔煎的話就好了。」

我這次說的非常非常小聲。我可不想再站到後面去了。



「哈啾!」

「妳真的不吃藥嗎?」

「不要。」我搖頭。

我已經兩年沒生病了,居然會為了這種事生病,為什麼我會那麼笨?我現在才發現我多重視那些被我視為不會回來,要忘記的事情。才發現原來我多在意以前的那個「平常」。

只是一通電話就讓我覺得悵然若失。覺得自己是真正的笨蛋。然後跑去趴在床上趴到感冒。像是所有五歲小孩會做的事。

軍刀當然連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想當然爾,他現在已經重視恬梅和那個什麼奇怪的批判數學重視得太多了,他的確沒有必要去關心一個感冒的笨蛋,如果有時間的話,他應該會花時間跟恬梅討論要怎麼寫完結篇吧。

「妳真的還好嗎?」

連玲都覺得我在逞強,特別在我還換體育服準備去上體育課的時候。

「我想去上課。」

「妳不會跑步跑到一半昏過去?」玲看著我的樣子。

「我只會帶疊衛生紙去上課。」我說:「昏倒就算了。」

「妳拿我的魔法藥去吃嘛。」小琳則拉著我的衣服這樣說。

「小琳,昏倒的話記得把我抬去保健室。如果抬不動的話可以叫玲幫忙。」

反正白痴就應該受到天譴,我是這麼想的,不過跑步只讓我頭昏眼花和邊跑邊拿衛生紙。我只覺得腳步越來越輕。可能會慢慢忘記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大病一場的話就會把所有的東西都清乾淨了。然後我又會回到原來快樂的我。就像昨天一樣。

體育課回來的時候。我差點找不到我的位置在哪裡。

「桌上的東西怎麼不見了?」

「這個教室有黑魔法的力量嗎?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它們都收完的!」小琳看著我的桌子。

我有點不太敢相信,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而且我很明顯的可以看見書本們都在抽屜裡,考卷用一個袋子包著,最可怕的是連科目都分好了。比原來還要好找。衛生紙的袋子則被拿去倒光換上新的。桌面上一塵不染,所有的垃圾都用一個上面畫著小貓袋子包好。上面寫著「這裡面裝的是垃圾喔」

「到底是誰?」

我的桌上貼著張粉紅色的紙條,上面依然是那幾個歪歪斜斜的字,跟小貓袋子上的字,還有昨天的字完全相同:

「別忘了今天下午的約定。」

「同一個人?」

班上同學嗎?不可能,全班同學都去上體育課了,這到底是誰做的?

是認識我的人嗎?但是上一次明明就是班上的同學做的,除了坐在我附近的幾個人以外,不會有人知道我國文成績沒有登記這種小事情。

等等,國文成績?

我突然想起登記成績這件事,那上面的字......

打開那天的成績單,上面的格子裡填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字體。我當初為什麼沒有注意到?

跟紙條上的字完全不同,成績單上的數字很整齊,像是女孩子的字跡。

我當初醒來的時候只有注意到成績被弄好了,接著就把焦點放在紙條上,卻沒有再把登記過的成績檢查一次。如果這個女孩的企圖是修改自己的成績,我也會笨到不知道不是嗎?

轉念一想,應該不是這個原因。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不會幫我收拾桌子。更不會強調我必須去跟她見面。

到底這個人是誰?是別班的同學?當全班都在外面的時候,她跑進來幫我的忙?

可是她不可能登記國文分數呀,班上以外的人誰會知道這種事?



下午四點的時候,我叫小琳幫我這個病號擦玻璃。雖然我不確定她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特別是她保證會用召喚舔玻璃的怪物把它擦得很亮的時候,但是還是叫她做了。

我需要去見那個神秘的傢伙,雖然我不知道她或者是他的企圖是什麼。

工藝教室後面的中庭是個很安靜的地方。應該不太會有人來這裡。

帶著一疊衛生紙,我靜靜的坐在那裡等著。

「妳來了呀。」

站在那邊的竟然是玲。玲就靠在工藝教室旁的一根柱子上。似乎正在等我。

「是妳找我來的?」

「正確來講不完全是。」

我覺得玲的話開始在繞圈子,我不太喜歡那種感覺。

「如果說我跟她是一夥的,妳會怎麼樣?」

「她?」

「古恬梅,那個轉學生。」

「妳們不是前幾天才對罵過嗎?」我說:「為了我的事情。」

「小婷,妳所有的事情都只會看表面。」玲的眼神閃著某種光芒:「所以妳才會過得那麼辛苦,有時候我真不知道妳是聰明還是笨。」

「我是笨。」我說:「把我約出來,只是為了說我笨的話,妳就可以把這個功夫省了。」

我拿出衛生紙,玲的語氣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更何況我已經知道自己有多笨了,幹嘛要妳特別叫我出來說我笨?更何況可能不見得是她叫我出來的,是那個人......

「那個整理我桌子,還有幫我登記成績的人是誰?」我說:「妳體育課都在外面,留下紙條的人應該不是妳才對。」

「當然不是我。」玲說:「所有的紙條都是一個人寫的,只是幫助妳的人是兩個人。」

「兩個人?」

我覺得頭很痛,這些人到底在想什麼?動機是什麼?

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幫我?無緣無故的把我叫出來?在他們的心裡頭,想的是什麼事情?

軍刀就已經跟恬梅在一起了,他們過得很好,所有的事情也都和我無關,如果我消沉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他們用什麼方法來安慰我,我心裡頭的痛苦,總是會慢慢過去的。

「如果是要來嘲笑我的笨,你們就免了,我知道我很笨,我知道我把很多事情都當做理所當然,而認為自己永遠不會失去它,我會為了一些蠢事害自己病成這個樣子。如果要幫我,你們也可以省下這個功夫,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如果要安慰我,那你們也別浪費心力,時間會慢慢治好我的傷口。」

我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我現在很快樂哦,不用你們操心,妳可以回去做掃地工作了。」

「小婷,我的目的沒有別的,只想問妳一個問題。」

「要問我什麼?問我現在是不是真的開心嗎?」

我很開心,不用妳多餘的質問,更重要的是,我不會因為任何人主動幫我的忙而感到多麼的開心。我知道我自己可以做好所有的事情。包括遺忘和治癒自己。

雖然也許會不小心想起很多不該想的事情,雖然也可能再因為失落的感覺而生病。
再幾次之後,絕對會把那些事情給忘記,會徹底的從我心中消失掉。直到完全否定它曾經存在過。

「不是這個問題。」

玲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嚴肅。

「我要問妳,妳是不是喜歡著陳俊道?」



我該怎麼辦?

我該回答我喜歡他嗎?

這幾天下來的失落感好強,讓我被迫面對了自己的另一面,我應該是喜歡他的,我不能沒有他在身邊。就算覺得他很吵,就算我們還是一天到晚打打鬧鬧,就算我們彼此看不起對方喜歡互相整人。那是我們相處的方式,也許就像姐姐說的,很幼稚,戀愛年齡只有五歲的人才會這樣做。

但是在我們真正痛苦的時候,真正受傷的時候,我們都會伸出手拉對方一把。就好像平常打鬧的小朋友,在摔倒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會扶起哭泣的另一個孩子。我們就是像小孩子。有人到老師那邊打小報告,軍刀會馬上舉手說,那是我的錯,什麼都不想的就頂下全部的錯誤。我覺得今天很難過,過得很不好,軍刀就輕輕的摸著我的頭。像是小男孩安慰著受傷的小女孩。

連爭吵冷戰,都好像小孩子不是嗎?看到軍刀捲入爭吵的時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拉出來......

如果恬梅沒有抱著他,也許我會想,現在只是像小孩子的冷戰,有一天,我們還會好起來的。就算吵翻天,第二天上學見面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對對方開口說話。然後所有的事情都會過去。

「現在說喜歡不喜歡,都沒有差別了。」

「妳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我回答能改變什麼事情?就算我說喜歡,也已經太晚了不是?」

「不要說就算。」玲指著我:「妳對自己的想法這麼不確定嗎?」

「我......」

如果說喜歡,能回到以前的天堂,那我會說喜歡。

如果說喜歡,能像以前那樣的相處扶持,那我會說喜歡。

如果說喜歡,能讓失去的事物回來,那我會說喜歡。

如果說喜歡,能融解心中的痛苦,那我會說喜歡。

如果說喜歡......

為什麼喜歡著人會這麼痛苦?

為什麼不說喜歡就會慢慢的失去喜歡的事物?

即使什麼都不能改變,仍然要說著喜歡,說著愛嗎?

失去的東西已經不能挽回,再說著喜歡,只會更加的痛苦。

對失去的東西說著喜歡,那是比對未曾擁有過的東西說喜歡還要痛苦的事情。

我能說出口嗎?能說得出來嗎?

說出來的話,我大概會止不住因為失落的悲傷和淚水。

「夠了!我喜歡他!就算是不能跟他在一起,我還是喜歡他,我喜歡他煩人的死樣子。喜歡他打電話來吵我,喜歡他沒事消遣我和不交國文作業,我知道他不會喜歡像我這樣不討人喜歡,只會罵他的女孩子,我根本就不可能總是像小女孩那樣給他疼,看到他做奇怪的事也只會罵他不會支持他。他看的東西我更是深惡痛絕。他就是那麼惹我討厭,我知道他也很討厭我,可是我喜歡他,我喜歡跟他在一起!」

我不清楚我自己說了什麼話,只記得我用力的喊著喊著,好像把所有的感覺都給一次吼了出來。

為什麼會又喜歡又討厭一個人呢?為什麼他會這樣就離去了?

我正在對失去的東西說著喜歡哦,我說出來了。

同時,我也覺得自己病得好厲害,好像要昏過去了。

「小婷?小婷?」

玲的聲音很慌張。她搖著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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