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匡......」
我敲敲那只叫做Bird的鎖。
「真的可以進去嗎？」玲在旁邊看著我。她的神色有點慌張。
晚上六點，學校晚自習開始之前的晚餐時間，我和玲正在通往屋頂的入口。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這個地方只有門縫透出屋頂的一絲絲光線。顯得更黑。由於學校的屋頂是封鎖著的。所以沒有人會沒事自己跑來這個樓梯口。平常到了晚上，這裡的燈當然也不開。
「應該有辦法的吧。」我想，絕對有辦法，不然從氣窗進去？另一個樓梯口應該有個通往屋頂的氣窗，只是氣窗離樓梯口有一段距離，怎麼爬上去就是個問題。用繩子勾了吊上去？得了吧，妳以為妳是蜘蛛人嗎？
「進不去的話，可以墊椅子爬上去。」玲又開始出餿主意。
這是我們第四天企圖上屋頂，會想上去的原因是，之前班上的小葉老是誇耀著她進入屋頂的經驗。讓大家嫉妒不已。
「妳們知道嗎？最後一座女神像在屋頂上哦。」
除了說屋頂上的風景有多漂亮，多美之外，小葉最後加了這一句，就衝著這句話，我們前仆後繼的想辦法上到學校的屋頂去。
因為，從進入這所學校以來，所有人幾乎都聽學長姐說過三女神像的傳說，學長姐們繪聲繪影的說，代表學園智慧，勇氣和愛的三女神像，在學園裡面雖然有三座，但只有一座能真正實現大家的願望。可是沒有人知道，真正能實現大家願望的是哪一座，也沒有人知道，要怎麼讓它們實現願望。
學校對於這個傳說其實非常的頭痛。女神像所在的地方都是問題，在水池邊的女神像，校方每天都要打撈起一堆錢幣。在中庭的女神像，每天打掃外掃區的同學都會打掃到一堆便當空盒(不知道哪個傳說說情侶在這裡吃便當可以牽手永遠在一起的)，至於在校門口的女神像。那就更扯了，每天大清早都有人在前面練氣功。聽說讓女神像的氣衝入丹田可以實現願望。
「原來還有一座？」
聽到這個消息，班上同學都睜大了眼睛。
「這是我告訴妳們的秘密，妳們不准說出去，傳出去的話，願望就不會實現。」小葉低聲的說。天曉得她就是第一個傳出去的人，我和玲在旁邊笑到肚子痛。
「真的真的不准說出去哦。」
冒著願望不會實現的危險，似乎有很多人不怕死的把秘密給傳了出去。
不過要上去屋頂，實在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學校把所有可能通往屋頂的鐵門通通加上了大鎖。除非有技巧解開複雜的鎖，不然就是用鋸子去把鐵鍊磨斷，還有用繩子......
大部份的方法，我們都想過了，而在這裡試過的人，想法都和我們差不多。我看見大鎖上面有很多道鋸子鋸過的痕跡。
「真傷腦筋，小葉是怎麼進去的？」
「我懷疑是她自己有天空癖。」玲的眼神很奇怪。
「什麼叫天空癖？」
「就是喜歡抬頭看天空，然後躺在寬廣的地方看白雲的嗜好。」玲說。
「真的嗎？我常常也想這樣做。」
「可是妳不會整天在這裡，等著看鐵門什麼時候開，有機會可以爬上屋頂吧？」玲說：「小葉會哦。她常常呆呆的站在樓梯口。我有時候會看到她抬頭看著氣窗，讓人擔心她哪天真的會透過氣窗爬上去。」
「我們也可以透過氣窗爬上去。」我看了看那個高度：「如果能弄到繩梯的話或許做得到。還是刷油漆用的木梯也可以。」
「我在想小葉可能是剛好哪天屋頂的鐵門開了，也許是要檢查水塔的緣故，所以才碰巧上去屋頂。」玲不理我，她自己一直想著小葉的事，想得很認真：「可是要去寬廣的地方的話，爬山就好了呀。山上和海邊的風景比這個小屋頂好多了。小屋頂雖然朝左右看還不錯，可是靠大馬路的那邊有大廈擋著。如果......」
「玲！」我拍拍玲的肩膀，把她從自言自語中打醒：「我們透過氣窗上去，怎麼樣？」
「要怎麼上去？」玲才像醒轉過來似的回話。
「用妳說的方法呀。」
※
「用我說的方法？」玲看著我：「妳是說墊椅子嗎？」
「嗯，不過不只是墊椅子。」我看著氣窗：「這個高度的話，桌子要四張，三張做為基座，一張在上面，最後還需要一張椅子，然後我們就能攀到氣窗的邊緣，稍微翻個身就進去了。要弄到四張桌子的話......」
「從社團教室搬？」玲的腦子動得很快：「附近的英語研究社應該有足夠的桌椅，我們去把它弄過來，然後桌椅要靠牆壁才會比較穩，氣窗雖然從這裡看起來並不大，可是應該夠我們的身子鑽進去。我跟英研社社長很熟，跟他說一下他應該可以把社團鑰匙給我，然後我們的計劃就可以開始了。」
霹靂啪啦一連串的句子，我不得不佩服她想事情的速度，雖然她大部份的時間看起來都像在自言自語。
「問題是，桌椅堆在這裡，不會有人發現嗎？」
「嗯。」玲靠著牆壁，按住額頭，她每次想到困難的事情都是這個姿態：「如果堆在這裡的話，校警或是工友每天好像也都經過這裡。妳看到牆壁那邊了嗎？那裡有駐警室的巡邏箱。所以我們應該......」
「應該把桌椅裝做是本來就在那裡的！」
我接著玲的話頭下去。
「要怎麼假裝？學校很少在樓梯口堆不要的課桌椅呀。」
「就把它當成是學校堆在這裡的如何？」我說：「放在這裡當成每天的通路。」
「可是英語研究社要用的時候就沒有桌椅了。」玲搖頭：「這樣行不通啦，我們得要每次從屋頂上下來的時候把它搬回去。」
「要是在我們在屋頂上的時候，桌椅就被搬走了怎麼辦？」我突然想到這件可怕的事。
「到時候就只有跳下來了，氣窗也不太高嘛。」玲看看氣窗。
是不太高，不過跳下來要是一個不小心，可能就得去看骨科了。
※
「好髒。」
「早知道就戴手套來了。」
我和玲抱怨著，計劃是一回事，實行起來絕對又是另一回事。光把椅子搬到樓梯口就讓我想哭。我和玲都是弱不禁風，連提包垃圾都會嫌太重的女孩子。現在居然要搬著桌面超級髒的桌子爬兩層樓。然後還要把它堆起來。
「早知道就帶男朋友來了。」玲說。
「妳有男朋友？」我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希望有，能幫忙搬桌子的就好了。」
「男朋友沒有什麼用，最需要的時候他們永遠不在。」我按著酸痛的手臂：「好想休息一下。」
「妳跟他分手了？怎麼不找他？」玲問我。
「那不重要。」
一股酸麻感，繼續啃蝕著我的手臂，可能是剛剛硬把桌子給拉上去的結果。
反正都是這個樣子，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傑永遠不在。結果最後所有的事都還是得自己來。
現在這個是這樣，以前那個也是這樣，就算傑從四班趕過來，可能也只會笑我們兩個的計劃荒唐。而不會伸手幫忙搬桌椅。
「什麼屋頂的女神？妳不要老是想著這些事情。」
「小葉說的？班上同學隨便說說妳就信嗎？」
我想我大概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傑的心裡頭只有他認為現實的東西。而聽到這種事，他只會叫我放棄。
傑的現實和我眼中的現實不同。總以為我在做著小女孩的夢。如此而已。
「妳還好吧？」
「怎麼了？」我對玲擺出笑容，是個很勉強的笑。
「妳剛剛表情很差，好像有心事哦。」玲說。
「我沒有什麼心事。」我笑著說：「我很好。」
其實我並不好，手很痛，而且心裡頭不太舒服。
「很好的話，那我們就爬上去？」玲看著課桌椅：「把它們都堆好就行了。」
「我來堆。」我搬起桌子。
手臂上的酸麻感還隱隱作痛著。在我抬起桌子的時候。
※
我們遭遇到的困難，還不只這樣。
不過，氣窗的骯髒應該算是我們的最後一個麻煩了，它的髒是前所未見的令人作嘔的程度，窗台上夾滿了蟲屍，就是那種會飛的中小型昆蟲。我實在不清楚牠們為何會大批大批的死在這裡。而且許多屍體和薄翼都乾掉變了顏色，顯得年代久遠。
「真髒！」先觸到窗台的玲罵著，她把窗戶給推開來，屋頂的涼風就在這時吹進樓梯口。
我跟在後面小心的踏上桌子，木桌子搖搖晃晃的顯得不太穩，而且我發現我的手正在抖。跟著搖晃的桌子一起，抖著抖著。那種緊張的感覺讓我冒出斗大的汗珠，我不知道我爬上去之後，還有沒有勇氣走下來。
「要不要我拉妳？」玲從氣窗探出頭來，她已經踏上了屋頂。
「不用。我自己爬。」
我要自己爬上去！一邊這樣想著。我的手扶著桌椅就攀了上去，踏上椅子之後，我也觸到了極骯髒的氣窗。忍受著蟲屍之類的東西擦過指邊的惡心和難受。終於爬上去了。
「好痛。」
這是我爬上去的第一個感覺，左手臂的酸痛隨著連續的動作更加嚴重了。
還好屋頂的風很舒服。舒服的涼風中卻帶著一股奇怪的沙塵，好像是操場沙坑上的沙被捲起來了。
「這裡的空氣很糟。」玲按著鼻子，她也感覺到那種讓她不舒服的沙塵。
屋頂上面很寬廣，沒有錯，我們可以看到兩面略呈污濁的天空。陰天灰濛濛的天色，本來就不該有什麼期望，下次再上來也許會好一點，只是......
只是屋頂實在是太亂了。
我終於知道沙塵的由來，屋頂上的石棉瓦破破爛爛。好幾塊都翻起來，年久失修。紛亂的景象可以說像是災區般，水塔發出巨大的聲響而且附近積著下雨之後的雨水，濃密而綠得發黑的青苔長在水塔的旁邊。這是因為高低不平的石棉瓦所造成的積水。靠氣窗的地方比較高些，而靠水塔的部份比較低。
這樣的設計應該有個排水的出口。對，有的，只是那個地方早被沙子給塞滿，玲還涉水過去找了那個排水口的所在地。回來的時候，她的鞋子和襪子都溼了。
「妳幹嘛走到那邊去！」
「我只是想看看嘛。」玲說。
「好奇心殺死貓。」我說：「鞋子濕濕的，等會下去滑倒了怎麼辦？」
「不會滑倒的，我對爬上爬下很有信心。」玲揮揮手：「我們去找女神像？」
「女神像會在哪？」
「說的也是.....」
我們才想到，左右看了半天，都看不到女神像在哪裡。
「難不成是小葉騙我們？」
「有個地方我們還沒過去。」玲說：「翻過兩棟大樓中間的矮牆，那裡不是還有一塊地方？妳看到那座鐵梯了嗎？」
「要爬到那裡去？妳真的要爬？」我聽到這句話，差點沒呆住。
兩棟大樓的屋頂中間，有個矮牆，並不高，人可以翻得過去，只是要是不小心的話，會從六樓的高度摔下去，翻過那裡就是鐘塔，鐘塔旁邊有個鐵爬梯，可以爬到鐘塔的頂端。
我才發現，鐘塔的爬梯很奇怪，爬上去之後又是個有四面牆圍著的地方，從外面看不到那裡面會有什麼樣的東西。像是個隱密的空間。不過是露天的。
鐵爬梯約有兩層樓高，要是在這中間手鬆的話，從後面摔下去，跌在石棉瓦上......
「那裡是全校最高的地方。」玲看著鐘塔的方向。
「走吧！」
結果，我比玲更堅定。拉起她的手就走。
「喂。妳別那麼急嘛！」
最高的地方嗎？既然已經來了，不爬上最高的地方怎麼行？
雖然越高的地方越危險，可是沒爬上去過，就是白來了。
※
爬著鐵梯的時候，我的手一直在痛著。痛著。
玲看到那麼高的梯子，她的表情有點害怕。可是在我的催促下，她還是爬了上去。
「妳為什麼會那麼想上來？」
為什麼？
如果上來這裡，不上來屋頂就是白來了不是？
開玩笑，怎麼能不上來？再痛也要爬上來！
這可不是小孩子的夢想。可不是什麼小女生的美夢。你知道嗎？這可是忍著桌椅的沉重，忍著雙手的骯髒，忍著疼痛，忍著生命危險，忍著對高處的恐懼，才能爬上來的地方！
你不要小看了這個地方，不要小看了屋頂！
我在心裡頭吶喊著，不要小看了我的夢想！
我想成為議員，想成為政治家，我的夢想在你的眼中聽起來像是笑話，可是我絕對可以做到。
這可不是小女生的美夢......
「妳以為那麼簡單嗎？人家那些人都是博士碩士。不然就是政治世家，妳不要做小女生的美夢了啦。」
反正我的一切在你的眼中都只是小女生的美夢。
男生都是這個樣子，可惡！
真的要幫忙的時候都不願意幫忙，只會嘲笑。我的意見在你的眼中都是小女生無用的想法就對了。爬屋頂的事幹嘛要告訴你？一點用也沒有！
「幫我弄一下海報好嗎？明天就要選優良學生了。」
「妳以為這樣就選得上優良學生嗎？沒有社團的人脈妳選不上的啦。」
「如果能的話，我好想長翅膀飛到天上去哦。」
「妳不要老是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你相信這個嗎？聽說很靈的喔，會讓我們的感情很長久耶。」
「我們的感情已經很好了。」
討厭的傢伙！最後還是要靠我自己來！所有的事都是我一廂情願？都是我的幻想？
我在心裡頭一邊罵著，一邊往上面拼命的爬。
「妳今天怪怪的。」
我和玲都爬上了鐘塔。玲這樣告訴我。
「會嗎？」我又做出笑容：「我很好。」
「妳並不好。」玲說：「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女神像，是女神像！」
我偏過頭去想扯開話題，卻在那一瞬間瞄到了女神像。
在避雷針的旁邊，女神像不是剛好座落在那裡嗎？
「真的是女神像！」玲驚叫起來：「真的有！」
上面積滿了沙塵，老舊的女神像就在這個地方，學校最高的地方，居然還有一座女神像！
小葉並沒有騙我們，有女神像在這裡！她來過這裡了嗎？
「快點許願！」玲說：「我要當歌星！電視上漂漂亮亮的歌手！」
「我要成為政治家。」
「咦？妳不是要當太空人嗎？」玲轉過頭來，她笑得很開心。
「誰要去月球上撿石頭呀！」我推推玲：「妳少笨了！」
看到了女神像，我們兩個人頓時就輕鬆了起來。先前的勞累和辛苦好
像完全消失了。
「走吧！我們都許了願了！」
「嗯！」這次，我們開心的爬下樓梯。帶著一股興奮的心情。
※
我們又爬過了很多地方，終於又到了我們來的入口。某個開著的氣窗。
「好累。」
「不過看到女神像也很值得了。」玲說：「算是有收穫呢！」
「我在想，我們花那麼多力氣爬上屋頂，要是那座女神像跟中庭的沒兩樣，那我們會不會跟笨蛋一樣呢？」我說：「會不會真的是這樣？而且屋頂並沒有想像中的好，小葉不是說屋頂是很乾淨整齊的嗎？」
「而且她說風景還很漂亮。」玲說：「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和想像中差距太多了。」我按著手臂：「我在想還要不要再上來耶。說真的。」
「也許晴天的話天空會漂亮一點？」
「可是光沙塵和青苔就讓人受不了，也沒有地方可以坐著吃便當。」
我說：「小葉她......真的上來過屋頂嗎？」
「我不知道。」玲給了我這樣的回答。
我們的興奮心情又消失了。沒錯，仔細想想，女神像和下面的任何一座女神像並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也許到水池邊丟銅板許願還比較快，甚至那座女神像還比較舊，比較髒。唯一特別的只是它在鐘塔上面而已。
「學校在制高點弄一座女神像也是正常的吧，就像是玉山上面會有座銅像一樣。」玲說：「所以我在想那並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可是讓我們花了很多力氣爬到那裡......」
「算了。我先下去？」
越想只會越失望，也許不想太多是好的。
但是，我決定爬下去。下次絕對不再來了。
攀住氣窗旁邊的時候，我突然覺得眼前一陣劇痛。
手像是被針刺似的，撕裂的疼痛用力的咬住我的手臂。
掉下去了嗎？從氣窗上摔下去會怎麼樣？
我聽到桌椅塌下來的聲音，聽到玲的尖叫。
不過，我還來不及想什麼，一雙手就接住了我。
溫暖的，厚實的雙手。
※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還問我為什麼，妳以為我會傻傻的讓妳自己一個人去危險的地方嗎？」
「可是你怎麼知道......」
我在他懷中，突然好想哭，覺得自己好笨。
你說對了，這只是小女孩的夢想，爬到頂端的過程是辛苦的，而真正上去以後，卻什麼也沒有。雙手發酸筋骨發軟頭疼又摔下來差點連命也失去。
好笨，好累的笨蛋。
「為什麼不叫我跟妳一起上去？」
「我想你一定會說，那是妳這種小女孩的夢想。屋頂上根本沒有什麼女神像。妳還想上去。」我說：「結果我真的是笨蛋哦，真的很笨。我現在好累，而且手快要斷了。」
他按按我的手臂，劇痛和酸麻還在上面肆虐。
只是有股溫暖流過。似乎不再那麼痛了。
「妳看看妳，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所以我說我是笨蛋！」我說。
「妳不是笨蛋，不是。」他只是按著我的手，輕輕的按著，慢慢的融解酸麻和疼痛：「我會常常那樣子說，絕不是叫妳放棄妳的夢，妳想想看，優良學生選舉的時候，雖然我一直說著妳不會選上，還不是一直幫妳忙，一直加油？要貼海報還不是幫妳貼？」
「可是你為什麼每次都要嘲笑我！我說什麼你都不同意！」
「那是因為我想告訴妳，夢想不是在嘴邊說說就可以，妳懂嗎？」
「我不懂。」我偏過頭去。
其實我已經懂了，我只想休息。只想安安靜靜的休息。
「妳看，妳還說男朋友沒有用。」玲在旁邊笑著，她已經從上面下來了，正在把桌子歸位。
「真的很對不起，我得帶她走，沒辦法幫忙。」他對玲說。
「沒關係，交給我就好了！小琪小琪，」玲說：「我相信我們的夢想一定會實現，那絕對是個有魔力的女神像！」
「我也相信。」
即使那女神像和其它的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我寧可相信它有魔力。
畢竟是我們花了好多心力達到的目標。
※
「屋頂呀，很棒哦。」
「上面有女神像，一定要去一趟！絕對很值得！」
第二天我的手上包著繃帶到了學校，和琦得意的說著屋頂有多棒。
我們知道屋頂沒有那麼棒。
但是，花了力氣爬上去的地方，如果說只是破敗的石棉瓦和沙塵，絕對會成為班上同學嘲笑的對象。就像我們得相信那個女神像真的有魔力。屋頂的風景有多漂亮。那樣我們的辛苦才不會白費。
若干年後，我選上了地方議會的議員。雖然我相信不是女神像的魔力，而是因為自己一步步的去完成夢想所達成的，那就像是我和玲當年的登頂計劃。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受了沉重的壓力，手也弄髒了，最後才踏上了這條道路。
在那一刻我查覺到，許許多多的事情，根本就像是登頂計劃似的，費盡力氣爬上去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那麼美好。
「那只是小女孩的夢想而已。」
也許，過去傑說的這句話是真理。
不過，你必須跟大家說著，自己過得很美好，自己在權力的頂鋒，自己追逐夢想十分的成功。
成為議員的那個春天。我再度回到學校。一場有成就校友的演講。我站在台上，說著自己過去在學校多麼的努力，以致於現在多麼的成功。台下所有的學弟妹們，都以羨慕的眼光投向我。我想，有許多人，也跟著我一樣，想要爬上屋頂。
他們知道，屋頂真正的風景嗎？
只希望，如果哪天從屋頂掉下來，有個真正能接住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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