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 7:28》
士偉走進廁所。
從摸到桶子之後,他就覺得渾身不適。
搞不好因為是羽詩拿過來的緣故,讓人感到不太舒服。
士偉在心中對羽詩有點畏懼,高二最後的事情,士偉的印象還很深刻,在那之後,他就不再和羽詩聯絡,連社辦也不想去。
純粹是心理作用。
士偉總覺得那桶子裡頭有什麼東西,跟志曉說話的時候他就不斷的注意著桶子,桶子異常的重,且裡頭絕不是裝著燒仙草,要是是燒仙草的話,也是很多冰塊的燒仙草,他不斷的聽到鐵桶裡頭有匡噹、匡噹的聲音,就像是有隻手在裡頭敲著敲著。
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想像,讓他覺得不寒而慄。
可是,如果是那傢伙的話,那傢伙說不定會……
士偉躲在廁所隔間裡,他無法壓抑住讓他恐懼的想像。
※
去年的天文社社辦,中午時間。
「你說,你要怎麼做?」
羽詩拉了個人進來,是個她班上的男生,男生的身材明明比她高大也比她胖,卻被她拖著走,拖進了天文社社辦,其它社員驚訝的看著羽詩。
社辦中的空氣很凝重,像是要凍結般。
沒有人敢問羽詩發生了什麼事,社辦中的幾個人也停止了討論。
「還吵,你可以再吵點!打擾我唸書很了不起嘛。」
「羽詩,怎麼了?」
士偉問著,他很少看羽詩這麼生氣過。
「沒怎麼樣,只是有個很吵的傢伙,打擾我唸書。」
「我,我沒有。」
被拉過來的,身材高高胖胖的男生有點緊張。
「你們呆在那裡幹什麼?」
羽詩的眼光掃向在士偉週邊發呆的同學們,社辦中的那些同學們馬上集中到她身邊,所有人圍成一圈,圍著那個高高胖胖的男生。
怎麼每個人都那麼聽話,羽詩是對他們下過什麼命令,只有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的士偉感到相當疑惑。
「釘海報用的大頭針呢?」
羽詩的眼神掃過人群,過了好幾秒鐘才有個女孩回了她的話。
「在右邊第三格抽屜裡。」
羽詩走過去,刷的一聲拉開抽屜,抽屜裡頭有銀灰色的大頭釘盒,有好幾個彩色的,針筒狀的釘子,還有訂書機和膠帶,它們是天文社的文具箱,她直接打開大頭釘盒,拿出銀色粗頭的大頭釘。
羽詩前的所有人還是像木頭似的動也不動,僅有高高胖胖的男生掙扎著。
「那麼不想唸書,那麼愛吵,穿個耳洞吧。」
「穿耳洞吧!穿耳洞吧!」
天文社的其它學弟妹們同聲說著,男生臉色一變,他用力甩開羽詩的手,想要逃出天文社社辦,沒想到突然跑出兩個同學擋在他的面前,接著他往右側逃,又被擋住了去路,人群圍成一個圓包住了他。
士偉記得當時社辦除了他之外共有十個人,每個人的行動都相當一致,就像是機器人,更可怕的是這些人全是他認識的人。
男生想逃逃不了,人群們為了防止他逃走,更是像壓小動物般壓上他的四肢與身體,即使一個人再強壯也抵不過九個人壓,很快的,粗壯的男孩就被壓制住了,羽詩走到男孩的耳邊,拿起了粗大的圖釘,圖釘的末端對準了男孩的耳垂。
「穿耳洞了。」
羽詩說著,圖釘的針尖扎入男孩的耳垂,疼痛使男孩放聲哭叫並掙扎,就像隻上屠宰場的動物,幾位負責壓住男孩身體的同學拿出抹布塞住了他的嘴,羽詩面不改色的將針尖深深的壓進去,她幾乎是使勁力氣,讓大頭針穿過耳垂下脆弱的組織。
「不要!不要啊!」
抹布被拔下後,男孩仍然哭叫著,抹布上沾上了些血,方才哭叫時咬到了嘴唇,羽詩以手提起抹布,將抹布壓在大頭針「固定」住的耳垂上,男孩又痛得慘叫了一次。
「啪啪啪啪啪。」
聽到男孩的慘叫聲,所有的同學居然很一致的拍著手。
「你們瘋了嗎!」
士偉終於忍不住,衝進整齊拍手的人群間。
他把男孩給拉起來,男孩按住耳朵,大頭釘在他的耳垂上成了個怪異的裝飾品,羽詩似乎刻意弄大這可憐的男孩耳垂上的傷口,大頭釘是刺了幾下才選了個洞進去,滿是血污的傷口上還沾了黏黏的唾液。
銀色的大頭釘外緣已被血給染紅,士偉把男孩拉開時,其它人看到士偉恐慌的表情還發出笑聲。
「這有這麼好笑嗎,你們這些人腦子都壞了!我要叫教官來!」
「不,不要!不要叫教官!」
其它人沒說什麼,男孩反而揮著手拼命的反對。
「叫了教官,會被欺負得更嚴重吧。」
羽詩說著,士偉瞪著她看,羽詩的臉上面無表情,似乎把這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情,士偉抱著哭泣中的男孩,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見羽詩走到男孩前,再度伸手往男孩的耳朵處一撈,男孩尖叫,大頭釘回到了羽詩的手上。
大頭釘的尖端殘餘著紅紅白白的血絲。
「帶他去保健室,叫他下次上課安靜點。」
從頭到尾,沒有其它人發言,只有羽詩發言。
羽詩將大頭釘用衛生紙包好,收進口袋,若無其事的走出天文社社辦。
※
士偉現在想起來,對於那時候的場景印象還很深刻。
奇怪的是,他隔天到社辦質問同學,大家都好像沒看到這回事似的,整件事成了個懸案,羽詩也平安無事的上了高三,還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學生。
一定還有其它的事情吧,士偉想著想著,咽喉的不適感使他嘔吐起來。
好難受。
廁所門外頭傳來扣扣聲,有人正在敲門。
士偉對著門回敲了幾下,對方還是拼了命的猛敲門。
「是怎樣,不知道有人在裡頭嗎?」
士偉吐掉了早餐,渾身不適的他打開了門。
門外沒有人,僅有條長長的,像是條小蛇似的紅色束帶,和整片黃色的爛泥,它們是之前士偉進來廁所前沒有看到的東西。
《AM 7:31》
「啊,美婷還沒來啊。」
把仙草桶放下,志曉擦了擦汗,不只是華慧,其它同學也問起了美婷的事情。
「她看起來不像是校慶會突然請假的樣子。」
「這樣參加校慶典禮的人數也不足,華慧妳去代她的位置。」
「什麼嘛,我衣服已經換好了耶。」
華慧不滿的說著,剛放下仙草桶的志曉舉起了手。
「我去吧,不要叫華慧去。」
「那華慧妳幫忙整理東西。」
班長指揮著華慧,華慧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她非常想坐著休息,等下招攬客人的可是她,不過在班上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她還是不得不做起整備的工作來。
志曉暫時擺脫了沉重的仙草桶,加入整隊的行列裡。
經過仙草桶時,他聽到了匡噹、匡噹的聲響。
這點聲響讓他很在意,同樣坐在仙草桶旁邊收東西的華慧也覺得奇怪。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華慧先問出來,志曉回答她。
「大概是桶子裡頭的冰塊聲。」
「冰塊,可是桶子已經放平了啊,不會有冰塊晃動的聲音。」
「打開來看看。」
志曉打開了沉重的鐵桶外蓋,黑黑的整桶燒仙草平靜的躺在裡頭。
「奇怪,沒有冰塊,就只是燒仙草而已。」
「不過聲音明明是從桶子裡頭出來的啊。」
「仙草桶水怪嗎?」
兩人對望了一下,華慧笑了出來。
「少來了,怎會有那種東西啊,地板不平衡啦!」
「我還是晚點找學姐問看看好了,妳可以用大吸管還是杓子類的碰碰仙草桶,下頭搞不好有木塊之類的東西哦。」
「放木頭會增加味道嗎?還是竹炭呢?」
華慧歪著頭想著,她拿起舀湯用的大杓子往黑黑的仙草桶裡伸。
志曉也來不及看結果,就匆忙跟著隊伍到操場去了。
《AM 7:33》
「哇銬,真是太酷了。」
士偉臉色慘白的靠在牆邊,他身邊有個戴眼鏡的學弟,學弟拿著相機拼命的對著地上的東西拍照,泥巴與和服的束帶,軟軟的泥巴彷彿是好幾個人踏過下雨後的泥濘地面造成,至於和服的粉紅色長帶更讓人費解。
「建銘,你今天沒活動啊,拍得這麼開心。」
「哪裡的話,為了學長拍幾張照片很值得的啊!」
建銘眼中亮閃閃的光芒,看得士偉快要昏倒了。
「我只是說這可以拍,並沒有叫你赴湯踏火在所不辭。」
「學長,為什麼男廁的地上會有這種東西。」
「我也不知道,只覺得這應該拍下來。」
只是直覺,士偉覺得這是不拍下來就會突然消失的東西,就好像當初羽詩的事情,明明那時候所有人都在現場,事後卻又好像沒事,如果那時有留什麼證據,就能證明他所見為真,現在連個證明也沒有,他也無法對學弟妹們說出口。
除了這點直覺之外,士偉還有另一個直覺。
他得快點收書包回家,簽完到就該快走,最好不要留在學校。
「好了,照片你留著,有空寄給我,我先回教室了,等下要考試。」
「等下等下,學長,上次的照片也要寄給你?」
「一起寄過來吧,我先走了。」
- Apr 25 Sat 2009 18:20
校慶驚魂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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