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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室中,濃濃的血腥味飄蕩。

巧靈聽著蘭婷的指控,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她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蘭婷,沒錯,那篇專題的主筆是我,黑衣人也是我寫的。」

「為什麼要編出這樣的東西......」蘭婷抱著那本校刊,跪在地上:「巧靈學姐,妳是對我最好的學姐,為什麼要這樣!」

「黑衣人不是編出來的,就算是編出來的好了,妳也沒有資格指稱我是殺人兇手,這個專題是全社團同意下刊出的結果,所以要是真的創造出了什麼東西,那責任也是大家一起承擔。」

巧靈的表情像是在嘲笑著蘭婷,她的臉色也在這時候變了。

她並不是什麼英雄,也當不成怎樣的英雄,無論如何,她至少盡了她能盡的力,去幫其它人的忙,在她的想法裡,這已經是她所有能做的事情,換句話說,她覺得她應該受到的是鼓勵,而非指責。

「這是大家一起創下的罪業,我只是下筆寫文章的人而已。」

巧靈冷靜的替自己辯解,她不能接受學妹的指控。

「巧靈學姐!」

蘭婷對著巧靈怒吼,她衝過去勒住她的咽喉。

「既然是大家創下的,其它人都死了,妳也別想活下來!」

「妳......」

巧靈被勒住的咽喉,只能吐出這樣一個字。

蘭婷是玩真的,她打算殺了巧靈,她緊緊的勒住巧靈的咽喉,她要殺了兇手。

這個捏造出黑衣人,使社團成員都墜入地獄的兇手。



社團活動開始的第一天,蘭婷走進校刊社社辦。

全部都是她不認識的學長姐和同學,社辦後面幾個座位的氣氛特別的凝重,幾名加入的一年級新生之間更是無法交談,蘭婷感覺很難跟那個胖男生說話,也很難跟那面無表情,傻傻的直視著前方的女生說話。

由於氣氛僵硬,蘭婷也只有呆呆的看著前面,前面的學長姐們都各自交談著,他們已經很熟了,蘭婷也不太敢打進他們的談話。

只有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文靜的學姐,她有一頭長而美麗的直髮,翻著小說的她顯得悠閒而文雅,不涉入吵雜中的她就像是遺世獨立的仙女。

「好特別。」

蘭婷不自覺的走近那學姐的身邊,她覺得那樣才像是文藝社團的社員。

「學妹,有事嗎?」

那位學姐居然自己轉過頭來,放下手邊的書,親切的和她說話。

蘭婷記得,巧靈的笑容,溫和得像是春天的暖陽。



教官室裡,蘭婷將巧靈緊緊的勒住,巧靈溫和的笑容卻不知道何時浮現在她的腦海中,這幕景象使她雙手失去了力道,巧靈趁勢將她一推,讓蘭婷摔在地上。

「妳打算殺了我,那妳就留在這裡好了。」

巧靈轉身,提著劍往教官室外走去。

她不討厭蘭婷,她又無法原諒蘭婷,蘭婷說她是殺人兇手,這種罪名她怎樣也承擔不起,她打算不救任何人了,誰也不管了。

「巧靈學姐!」

蘭婷在她背後大喊,想要追上巧靈。

蘭婷竟發現自己的身體沒辦法動了,像被什麼東西拘束住般。

「這是怎麼回事?好奇怪的感覺......」

沒有黑衣人,她的身邊沒有任何能夠綁住她的東西,四肢竟像是結凍般動彈不得,到底是什麼東西在拘束著她?

「妳當然不能動了,這是很明白的事情。」巧靈突然轉過頭來,她手中的劍已經消失,化為紅色的項鍊戴在她的身上:「妳的四肢壞死,被醫院切除了。」

「啊?」

蘭婷睜大眼睛,她眼前的影像開始交錯重疊。

好像什麼事都看不清楚了,她的肢體末端都發黑腐爛,手指已經全部消失,只剩下手掌以下的部份,手腕上有巨大的割裂傷,傷口的周邊都是乾血,流盡鮮血的手腕已經泛白,她的大腿上面滿是蟲爬過的痕跡,小腿以下則是淒慘的青紫色。

「學姐!」

蘭婷伸出那隻已經不能動的手,想要握住學姐逐漸模糊的身影,巧靈就這樣走了,因為殺人兇手的指控,她連學姐的辯解都沒有聽清楚,巧靈可能是來救她逃離這裡的,她卻說了這樣的話,問題是這件事情難道巧靈沒有責任嗎?畢竟她是寫下這篇文章的學姐。

根本不應該說這種話的啊!尤其是對來救她的人而言。

巧靈學姐她可以自己離開這裡,轉個頭就可以走了,她沒有必要留下來,這裡的大家對她來說搞不好都已經死了,拯救任何人都沒有意義。

「可是她還是留在這裡了......」

巧靈趴在地上,她用僅有的手肘試圖往前爬去。

即使只剩下一支胳臂,她也要追上學姐,聽看看她說些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也想對妳說聲抱歉。」



巧靈走到學校正門口,上著大鎖的學校正門,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

「好了,差不多了。」

巧靈對自己說,她早該走出這裡,或許誰也不去救才是正確的,她想到曉慧對她說的話,那是她問起傳耀時曉慧對她所說的。

「這是傳耀送妳的禮物?」

她記得那天談到一半,曉慧問起掛在巧靈身上的鍊子。

「我覺得很疑惑呢,曉慧妳比我漂亮很多,也跟傳耀比較好。」

「我沒有真正愛過他啊。」曉慧笑著:「他也應該查覺出來了,對我來說比戀愛重要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很對不起他,也沒有辦法。」

「比戀愛重要的事情是......」

「巧靈沒談過戀愛吧,一談戀愛就被綁住囉,很多想玩的事情就沒得玩了,」曉慧的表情很開心,沒有多少悲傷的感覺:「當感受到死神的足音時時接近著自己的時候,就覺得得去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一做才行,戀愛之類的,反而不太重要哩。」

「妳不會還想著那件事情吧。」

巧靈指的是火車翻車的事件,她知道曉慧經歷過這樣的事。

「有時候會常想,現在完全不會了,也很少再吃安眠藥。」

「經歷了那樣的事會不斷做惡夢。」

「我也知道那是惡夢,每次做惡夢都會告訴自己,我活下來了,我是該活下來的人,災難中本來就有該活的和不得不死去的人,這些夢卻也不斷的提醒我,那個黑衣人隨時都在我的背後,等著奪去他沒有成功奪走的生命。」

「黑衣人?」

這是巧靈第一次,聽曉慧談起黑衣人的事情。

黑衣人的足音,就是死神的足音,聽了曉慧的話,她編下了那篇專題文章的內容。



巧靈拿起劍,對著掛在學校的正門上的大鎖狠狠的砍下去。

劍與大鎖的鎖頭碰觸泛出了火光,她用力再砍了一次,與其相近的紅色火光散落。

沉重的腳步聲,從校內傳來。

巧靈查覺到那腳步聲,它在離川堂不遠的地方。

「曉慧,這不只是妳的惡夢。」

巧靈轉身,她看見黑衣人的身影朝著她走過來,跨過校園前的中庭。

「也是我的。」



關於黑衣人的事情,是專題裡頭突然編進去的東西。

「這段編出來的故事,是按曉慧記憶裡頭的東西去寫的吧。」

傳耀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巧靈點了點頭。

「也難怪她會氣到不想做了,妳把她的惡夢給寫出來了,還放在專題裡面,巧靈,妳這樣寫的用意是什麼?我只是叫妳幫忙編點東西,讓專題更完整,沒有叫妳惹曉慧生氣。」

巧靈沒說些什麼,她下意識的撫摸著戴在自己胸前的項鍊。

這個動作彷彿宣戰的信號,巧靈沒對傳耀表白過,也沒答應傳耀的任何追求,除了收下這條鍊子以外。

只是她覺得不太舒服,曉慧在社團裡的存在,讓她很不舒服,看曉慧接近傳耀,也讓她覺得難受,至於社團的專題內容是真是假對她來說毫無重要性,學校的同學們搞不好比她還不在意。

「傳耀,你想怎麼做都可以,刪掉整段也行。」

編出這個專題,她只要取得傳耀的支持就夠了,瑩如根本不用特別多說,那個女人討厭曉慧討厭得要命,曉慧滾了最好。

後來曉慧果然退社了,專題只是其中一小部份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她掛總編的名字卻沒有受到應有的尊重,傳耀為了怕她生氣,好幾次編輯會議沒有叫她參加,這個舉動加深了曉慧對社團的反感。



「嫉妒是會得到報應的。」

看到黑衣人逐步靠近,巧靈像是在自我解嘲似的對自己說著。

門鎖砍不太開,就好像遇到堅硬的鐵石般,黑衣人反而越走越快,走到了巧靈的背後不遠的地方,巧靈看到黑衣人背後的學校,正像團泥巴似的扭成一團,這個景象讓她很想笑,這所「學校」要完成它的任務了吧。

它只不過是死神為他們暫時搭設的舞台。

巧靈凝望著門鎖,她想著過去發生的事情。

她突然大笑起來,對著天空瘋狂的大笑,披散的長髮和狂妄的笑容使她像個女鬼,這次,她只朝著門鎖上揮了一劍,校門就吱的一聲打開,金黃色的大鎖落在地上。

「再見。」

巧靈對著黑衣人揮了揮手,踏出了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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