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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前廣場,晚上九點。

「你今天來的真早。」

我一到廣場,就看到夜語站在那邊。

她還是穿著跟昨天一樣的綠色制服。

「小姐啊,妳二十四小時都在這邊嗎?」

「跟你說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所以住在哪邊都沒有關係。」

「我懂了,住在樹上也可以,住在地上也可以,妳要像小狗一樣睡在箱子裡也沒有關係。不屬於這邊的人,住在哪邊都不要緊,對不對?」

「因為我可以自由的超越這個世界,可以隨時飛離世界之外。」

「看來很令人羨慕。」我說:「但是像這樣的妳,一定十分寂寞,妳依靠的是誰呢?像我雖然飄泊了兩三個世界,至少我還碰得到我的家人。」

「我也有家人,在每個世界中我都有對應的家人。」夜語說。

「那不一樣。」我說:「難道妳從小開始就在幾個世界之間游蕩?對於妳來說,總有一個最早那個世界的家人。」

「我沒有必要回到我的家。」她的神情還是一樣的冷淡:「使者應該是沒有家的。」

「可是妳......」

「噓,小聲點。」她遮住了我的嘴巴:「我總覺得有人在偷聽我們的談話。」

「這邊是公開的場合。」我說:「我們的談話又那麼有趣,當然會有人坐下來旁聽的啦!」

「可是我總覺得從前一天開始就有人一直在聽我們談話。」夜語說:「會不會是因為使得世界混亂的力量也在對付我們?」

「夜語,」我說:「妳擔心的是什麼?什麼是使世界混亂的力量?」

「總之。」夜語說:「一切小心點。小心為上。」

「我總覺得我們就像希臘雅典的哲人一樣。」我說:「站在城邦公開的地方,在討論的是哲學的問題不是?」

「如果他們真的是對這種東西有興趣就好了。」夜語說:「我們還是換個地方比較安全。」

她的眉宇之間有一股擔憂的神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使她如此害怕。



午夜十二點。

「藍瑩,藍瑩,妳男朋友今天怎麼沒來?」

「他昨天下午也翹班了。」

「我知道。」藍瑩說:「他生病了。」

「他跟妳說他身體不舒服?」

「是啊!」藍瑩說:「我還想去看看他,結果他說不用了。說躺一躺就會好。」

「藍瑩,妳還是去看一看比較好。」她的朋友說。

「妳的意思是......?」

「今天有好幾個學生看到,你的男朋友跟一個穿綠衣服的女學生在站前廣場那邊聊天,而且兩個人還顯得蠻高興的。」

「真的嗎?」藍瑩說:「不可能,他說他生病了,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們說真的很像。」她朋友說:「還有,昨天你男朋友看到銀池之日的葡萄色月亮的時候,居然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不知道怎麼了。好像銀池之日過後的幾個小時他都沒有到班。」

「那......」藍瑩說:「我去看看好了,應該不會是他啦,我想。像他那種樣子的人滿街都是。」

雖然這樣說,但是藍瑩仍然有點擔心。



藍瑩一下電梯,就被一個男人擋住。

「妳快點過去。」那個男人說:「我昨晚就打電話叫妳小心的。」

「你是誰?」

「原本叫妳凌晨一點到站前廣場,但是他們的動作顯然比我快得多。」

那個男人穿著漆黑,戴著墨鏡。一副黑道樣。但是藍瑩感覺他並不是壞人。

「他們是誰?」

「你男朋友。」那男人說:「和帶你男朋友走的妖精。」

「妖精?」藍瑩呆了一下:「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算了,妳如果想不透的話,把她當成拐你男朋友的女人就好了。」

「喔?」藍瑩頓時握起拳頭:「我得好好教訓她。」

「快走!他們在第三街區那邊。」男人跑過街道,藍瑩緊跟著他的後面。



凌晨一點半。

「比我預料的快很多。」夜語說:「沒有時間可以考慮了,原本一週的時間居然要縮成一天。」

「怎麼說?」

「人類希望破滅小組正在繼續遂行他們的手段。」夜語說:「他們要把每個世界都搞得亂七八糟。」

「嗯,我還是不太懂。」

「原本沒有接觸造成世界混亂的現象的。」夜語說:「只是破滅小組在各個世界之中下了這樣的詛咒,所以我們的實驗體全部成了平行世界的亂源,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緊急收集資料,開始尋找那些溶入世界之中的實驗體。把他們送回去。」

「哪個詛咒有如此強的能力?」

我以為詛咒只是釘釘稻草人而已。

「月亮又會再度變成青紫色。」她指著天空:「那個時間大概不超過十五分鐘。在青紫色的月光之中,我就可以把你帶回去了。」

十五分鐘?

我看看天空中的月亮,真的開始變色。實在想不出夜語用什麼手段操縱這個天文現象的週期。

「快過來!」她說:「在月亮完全變色之前。我們可能會遭遇一些麻煩。」

夜語手上突然閃過一陣白色的亮光,那是一支羽毛扇。

「緊跟著我喔!」夜語握住我的手:「千萬不要離開我身邊。」

街道上還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夜語十分的緊張,她的手都微微的溼了。

「我絕對不能讓你受到傷害。」夜語說:「這是我的責任。」



「他們到底在哪裡?」

「就快要到了。」黑衣男子說:「有了,看到他們了嗎?」

藍瑩朝遠處望去,她看到了一個綠衣女子的身影。和她身邊的男子。

綠衣女子緊緊握著他的手,她的另一支手上握著一支羽毛扇。

「果然是他。」藍瑩說:「他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先不要急。」黑衣男子按住藍瑩:「女孩,妳只要把綠衣女子趕開,他就會回復正常了。」

「我知道了。」藍瑩朝著他們走去。

而月光就在這時候,慢慢轉為青紫色。









(37)







「咦?藍瑩?」

我看到藍瑩在附近。

「那是魔物變的!」夜語拉著我的手:「快離開這裡!」

「可是她是......」

「你自己看看街上的行人!」夜語說。

街上一群群的人,居然全部都變成黏答答的,像史萊姆一樣的東西。

「這是RPG遊戲嗎?」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到處都是各種怪物,其中一隻像樹精般的怪物緊跟著我過來了。

「喝!」

夜語的羽扇切下去,樹精退了開來,但只是那一瞬間的閃躲,牠又慢慢的靠過來。

「可惡,這麼會躲!」

後方有團史萊姆之類的東西靠過來,我緊貼著夜語。

「你這樣一直黏著我。會有點不太方便。」夜語低聲的說。

「可是我後面也有妖怪。」

「真沒辦法,居然從四面八方過來了!」夜語說:「他們擺明了不讓你離開這裡就是了。」

「怎麼辦?」

「我背你走。」夜語說。

「可是這樣妳不方便戰鬥不是嗎?」我說:「而且總要讓我幫一下忙。」

「你幫不了什麼忙的。」夜語說:「這是使者的任務。來。」

「妳真的背得動我嗎?」

我話還沒說完,夜語就把我的腳從地面拉起來。

「你只要負責休息就行了。」

夜語舉起羽扇,獨自一個人面對上百隻由路上行人變成的怪物。

青紫色的月光顏色越來越深,我發現有個東西從天上穿過雲端貫穿下來。

「那個光柱是什麼?」

青紫色的光柱從月光下貫穿下來,打在離我們不遠處的站前廣場。

四週圍被照得閃亮,但是怪物還是一大群一大群的撲上來。

「我們快得救了,只要奔到那根光之柱就行了。」

我趴在夜語的背上。夜語瘋狂的向前殺去。地上堆滿了怪物的屍體。

夜語的汗水和怪物的血跡。以及怪物嘶吼聲從我身邊掃過,這個魔幻般的地獄景象,成了我對這個世界最後的記憶。



夜語終於快不行了,她趴倒在地上,離光之柱只有幾十步的距離。

魔物從後面撲上來,除了利牙利爪之外,他們手上還有武器。我甚至看到了像槍管般的東西。

「夜語,快要到了。」我把她扶起來。

「我沒辦法盡到我的責任。」夜語喘著氣。她真的累壞了。

「這樣就夠了,妳很累了。」夜語居然沒有受半點傷,她只是非常非常的累。累到不能動了。

「夜語小姐。」

一個銀白色盔甲的武士突然出現在光之柱前。

「小織。」夜語說:「妳來的正是時候。這些就通通交給妳了。我和他得趕往光之柱那邊,青紫色月光再過不久就要消失了。」

「小織?」

武士拿下頭盔,朝我微笑了一下。

「實驗體。」武士說:「你快點走吧!」

「同一個人?」

「她是對應世界的小織。」夜語說:「我們快點去光之柱。」

「妳可以走嗎?還是要我帶妳?」

「不用了。」夜語站起來,一步步的走去。

我發現光之柱的光芒正在消減中。

「起來!」我背起夜語:「我們快點走。」

「現在居然換成你背我了。」夜語說。

「不要計較這個了。」我背著夜語奔向光之柱,青紫色的月光就在這時開始淡去。像是失去了能源一樣。

「再見。」

我聽到夜語低聲的在我背上說,就在我奔進光之柱的那一刻,背上溫熱的感覺消失了。

「夜語?」

我還來不及反應,那股暈眩感又開始了。

踏進光之柱的強烈暈眩感。不,世界轉換的暈眩感又包圍了我的全身。



凌晨一點四十五。

「那個女孩她做了什麼?」

藍瑩和黑衣男子跟到站前廣場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地上通通鋪滿人的屍體。一路過去一直到站前廣場。

「她至少殺了五十幾人。」警察說:「我們就快要抓到她了,沒想到她帶著那個男孩子就逃跑了。像是蒸發一樣從空氣中消失掉了。」

「本來到後來看她好像殺累了跑不動,卻不知道為什麼又跑出一個女孩子,穿著銀白色的盔甲,手上拿著武器又開始追殺我們的同仁。」

「銀白色的盔甲﹖」藍瑩說:「是小織那個女孩?」

她的眉宇間又掃過一絲哀傷。

「妳認識那對男女?」

「我認識男生。」藍瑩說:「那女孩子,或許這位黑衣服的大哥知道。」

藍瑩轉過頭去,卻發現黑衣男子也消失了。

「他到哪去了?奇怪。」

「能不能陪我們到局裡去一趟,妳如果知道些什麼的話。」

「不,我什麼也不知道。」藍瑩快速跑離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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