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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忘記過體驗過的溫暖,你就能夠體驗新生)
(與恐怖網誌類似的世界觀在這個故事中呈現出來,茉莉所經歷的事情,她所面對的事物,都是一般人極不能夠承受的事,然而這裡對於茉莉來說,只是個開始,真正給予茉莉最大的改變和影響的,是在第九章「理想」中的橋段。)
(企業章只是決鬥的場面居多,也把過去的場景給帶出了一些,明芬的反擊很戲劇性,可惜靈魂連鎖這部作品代表的是純真的喪失,或許那只是英雄最後的火花而已。)

第八章 企業

「一、二、三、四、五……」

小女孩趴在地上計算著習題。

數學習題鋪滿了整個地面,像是張廣大的地毯,女孩一題一題計算著,算完之後再爬向下一塊地磚,就這樣一塊塊的爬過去,完成好幾頁密密麻麻的題目。

「這孩子是個天才啊!」

「她未來一定很有成就!」

「是啊!」

女孩好像聽到了四週圍的人們對她說的話,黑暗中無數的人們圍著她,看不清楚的人影在數學習題構成的地面末端,她開始想像自己以後可以在學校裡做研究成為科學家、飛上太空成為太空人、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等著她,她可以交一個與自己志趣相投的男朋友,過人的領悟力及智慧,讓她永遠能在他人之上。

她慢慢的往前爬去,數學習題的末端開始染上了暗紅色的痕跡,痕跡慢慢的擴大,數隻黑色的手由考卷的邊緣浮起,將考卷撕得破碎,考卷上的血跡越來越清楚,越來越清楚。

「原本期望的成就,變成了什麼樣子?」

那些黑色的手撕裂了她所站立的地面,由一張張試題卷鋪好的地面,她的腳下是無底的深淵,漆黑的深淵深不見底,連一絲風聲也沒有。

「很久很久以前所期望的事情,不是一件一件實現了嗎?」

小女孩站了起來,揉了揉眼睛,扭曲的空間中飄浮著湛藍色的液體,液體的水珠中泛著奇特的光,宛如一個個的水晶球,描繪著她的生命,過去的事情,以及現在正在進行中的事情,她主導的企業集團正在遭受查封以及控制,那是她辛苦搶奪過來的王國,就這樣徹底的被湮滅,彷彿未曾存在過。

「如果說我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就太傻了,妳知道的。」

小女孩對著空中的藍色液體笑著,她正在對著液體外面的那個世界說話。



現在,小女孩長大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店「Nightwind」裡,她在黑暗中走著。

狩獵與被狩獵者,液體外面的世界與液體中的世界也不過是同一回事。

「只能依賴男人活下去的傢伙,出來啊!」

茉莉,也就是那長大的小女孩,對著空無的黑暗中喊著,她感受到黑暗中有無數的氣息在蠢蠢欲動,她的對手不只一個人,還有不知道多少隱身在黑暗中的男人們。

她的感官相當的敏銳,即使四週被黑暗包圍,她仍然能夠聞到血腥味、酒味、香水味、聽到沉悶的空氣中衣服摩擦的聲音,刀子和鐵器移動的聲音,開著的麥克風發出的嗡嗡聲。

「妳根本不配做為拉斯特姆斯的候選人,像妳這種沒有男人、沒有錢就活不下去的女人,早就應該在這場遊戲中成為屍體了,連見到我的機會也沒有。」

茉莉繼續喊著,她將手腕處的光環點亮,灼熱的光環照著夜店內部的裝璜。

「我只為自己想要的東西而活,所以不會輸給妳了。」

舞台的麥克風傳出污濁的女聲,是明芬的聲音。

「妳想要的東西,除了男人和錢之外還有別的嗎?要其它人多關心妳一點?」

「我並不在意那些東西,因為這裡沒有「別人」,所以錢或男人什麼的都沒有意義,也沒有所謂存在感的問題,當掉到這裡來之後就已經被所有人給遺忘了。」

「看不出來妳有這樣的覺悟,不管怎麼說,妳只是祭品,完全沒有贏過我的可能,妳在這裡頑強的作戰也沒有用,我們的勝負都是拉斯特姆斯小姐所指定的,拉斯特姆斯不可能選擇像妳這樣污穢的大人。」

「沒有什麼污穢或純潔的問題,小姑娘,這只是妳沒有體驗過罷了,妳沒有用妳的心去愛過另一個人。」

「我有,我有的哦。」

茉莉一句句的反駁著明芬的話。

「有的話妳就不會把我當做污穢的大人了,妳應該比我還明白失去的感覺。」

隔著麥克風,明芬的聲音顯得特別混濁,像是老舊的錄音帶放出來的聲音。

明芬好像用假音在說話,也可能是個調開她的陷阱,茉莉想著,她說不定傻傻的前往舞台就完了,即使她有自信,現在她的能力至少是明芬的幾十倍。

「我當然明白失去的感覺和愛的感覺啊,比妳那淺薄的感情還要深。」

茉莉的腳邊觸到了柔軟的東西,那是魔都裡常見得不能再常見的觸感。

她的光環下呈現出肚破腸流的屍體,屍體由背部被畫開,茉莉一腳將那東西踢到旁邊去,地上有好幾具類似的東西,看起來是明芬的傑作,清一色的全是男屍。

這是故意做給我看的?

茉莉覺得很可笑,對手的幼稚把戲,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茉莉。」

兩年半前,葉氏集團總部辦公室的頂樓。

「爸爸叫我來有什麼事?」

「我的死期已經定好了,所以叫妳過來說說話。」

葉氏集團的總裁,葉玉銘,當時年紀約六十餘歲,茉莉是他的第四位妻子生下的女兒,平常他也不常和茉莉見面,就算見到也沒說幾句話,對茉莉而言,他並不是非常親近的父親。

玉銘那時看起來並不像要死的樣子,全公司上下也沒人覺得他會死。

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茉莉卻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生下妳,可是這也無妨,大約三年後會有一場鬥爭,這場鬥爭之中只要是葉氏集團取得勝利就好。」

「爸爸不會想殺掉我嗎?」

茉莉淺淺的笑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笑容像是朵盛開的花。

「完全不會,我比較想安安穩穩的死去,然後坐看集團的榮光,當然,如果可能的話……」玉銘的語氣中帶著愉悅:「在我的屍骸上淋上市政府那些小人的鮮血,我會更加愉快。」

「我一定會完成爸爸的心願。」

「妳有這樣的心意就好,毫無疑問,妳是我最感到驕傲的女兒,只有妳真正染上了黃金時代的氣息,愚昧的時代就要結束,爸爸一直在等著那一刻的來臨啊。」

「不用擔心,只要把黃金時代的責任交給我就行了。」

茉莉舉起自己的右手,將袖子整個拉上,露出光裸的手臂,將它攤在玉銘的面前,玉銘戴上一只金邊眼鏡,仔細的凝視著她的手臂,只有他看得到的淡紫色亮光在茉莉的手上畫出複雜的古老文字,讓人迷惑而複雜的圖案呈現各式各樣的交錯。

「右手是公式,左手是律則,律則由靈魂操作,身體是公式和律則的交錯線,雙腿是身體與自然的連結鍵,生殖器是生與死亡間的光燄,腦部是掌握時空的迴轉軸。」

茉莉將袖子拉上,她的目的只是讓玉銘確認「公式」。

「當將闇術書刻印在人體上,呈現出來的就是這樣的面貌。」

「真羨慕我的寶貝女兒有著這樣的機會。」

「但是,爸爸,我不知道何時能夠真正掌握律則。」

「等到黃昏的初期世界建立之後,妳的律則就必須與之對抗,當然,根據公式,絕對會有一個人在三年後出來建立這個初期世界,在這之前,爸爸必須把權力交給妳,讓妳試著操作第一次的律則。」

「爸爸已經在準備這件事情了,是嗎?」

「是的,只是我準備的稍微簡單了點。」

玉銘將一只遙控器遞給了茉莉,指了指書櫃的方向。

茉莉走到書櫃前,按下遙控器,書櫃後面的暗門應聲而開,裡面有間窄小的房間,房間中的空氣漫著奇異的草香,細小的機械轉動聲滲進她的耳邊,房間正中央有張大大的圓桌。

那上面放著六個透明的玻璃瓶,中間則有個瓶子閃閃發亮著。

「靈魂連鎖。」

「律則使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打開靈魂連鎖的「公式」,妳知道連鎖本身的幾條公式是什麼吧,當這些公式解放的時候,靈魂連鎖陣本身就可以成為一個無止境的殺人道具。」

「第一公式,祭品必須失去生之意志。」

茉莉按下自己的右手臂,解讀著這個公式。

「第二公式,祭品必須由前一個連鎖圈的關聯者奪去生命。」

「第三公式,祭品之間的連結關係全是正面,但必須要有一負面關係。」

「這就是所謂的三個公式,若其中有一個公式失敗的話,整個系統就會出現可以侵入的空間,這其中哪個公式最難掌握,想必妳也應該知道了。」

「第二公式。」茉莉冷冷的看著桌面上的六角形:「因為齒輪本身是個虛像產生器,寫「腳本」的人也許可以試圖派遣連鎖陣內的靈魂去執行這些虛像,但不能保證那些靈魂一定會服從,如果面對上的是律則操作者的話……」

「律則操作者可以在齒輪階段就改變虛像,但卻能讓它符合第一公式。」

「是的,這會造成連鎖陣本身已經成功的假象,第一公式不成的話,根本不可能讓靈魂進入連鎖陣,第三公式則可以在規劃階段中就調查好,根本的問題就是出在第二公式了,只有這裡有操作的空間。」

「如果是腳本家的話,無論如何都會想盡辦法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尤其要是腳本家知道律則操作者的存在,那更是會徹底的提防。」

「所以……」

「所以,妳最好的方法是遺忘,忘記根植於妳身上的東西。」



「忘記根植於自己身上的東西」

「把那些體驗過溫暖、體驗過保護的感覺通通忘記」

「當必要的時候,就啟動這樣能力保護自己」

茉莉慢慢的往前走,她的耳邊也不斷的有人跟她說著話。

「只要忘記曾體驗過溫暖,妳的身體就能夠獲得新生」

她知道給她植下那種能力的人是誰,那個人並不是在發現古文明的某個部份之後,身上才有使人遺忘的力量,他和葉氏集團不斷的推動著「靈魂連鎖」的再實現,他也是夢霞教授底下最忠實的研究生。

問題是,人不可能遺忘所有的事情。

如果試圖去遺忘,那些好像已經遺忘的事情,反而會在心底堆積起來。

當它們在某天甦醒的時候,你會發現那些原本記得那些記憶,為它而傷心的人,真正遺忘了它,反而你這個看起來早已遺忘的人,背負著最沉重的東西。

「明芬,出來吧!」

茉莉再度對著黑暗中大喊。

她的週圍包裹著濃濃的殺意,除了明芬之外,在舞台周圍的包廂、吧台,甚至廁所裡,都有不友善的殺意,混合著恐懼的殺意顯得相當的脆弱,對茉莉來說也沒什麼威脅性可言。

甚至這些人拿著槍砲,能不能打到茉莉也是個問題。

茉莉深吸一口氣,讓夜店裡髒污的空氣進入她的體內。

包圍在手腕上的光環開始加熱、變亮。

包圍在茉莉週邊的殺意,也在這瞬間朝著她撲來。



有句古老的話語是,肉體是靈魂的囚籠。

這句話在人活著的時候一點也沒有錯,茉莉的肉體就困住了她的靈魂,困住了她操作「律則」的能力,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力量,也回想不起葉氏集團過去曾發生的事情。

然而,那個時候她還是記得的,在她的父親離開的時候。

「爸爸,你還真的走了。」

媒體上對玉銘的死解釋為過勞死,葉氏集團是個霸道的企業沒錯,它的霸道卻來自於董事長及由上到下的員工都不眠不休的工作的結果,講好聽些是勤勉的企業,講難聽點就是剝削,每個員工都受到了剝削。

玉銘是在某個早上突然心臟病發而死的,就死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在他死後,葉氏集團內部流傳某種謠言,說他死亡的前幾天,公司的重要文件就已經秘密的藏起來或帶走,遺囑也早就立好,問題是他怎麼樣也看不出是自殺,如何為自己「突發」的疾病做出準備,誰也不知道。

而遺囑的內容更是詭異,全部的財產要交給一名十八歲的女孩,企業的掌控權也全部交給她,這個握有繼承權的人,就是茉莉。

「既然爸爸已經說得那麼明顯,那我也不用客氣了。」

月光下,剛滿十八歲生日的女孩坐在雄偉的家族墓碑上。

父親的公祭才不過幾天,對於企業財產的不公平分配引起了整個企業的變動。



茉莉身邊,好幾個男人和女人從黑暗中跳出來。

他們的手上握著匕首,那種短到難以觸及茉莉身體的武器,他們雖然脆弱,武器卻不像是茉莉那樣還需要「裝填」,可以馬上用匕首直取茉莉的性命。

當然,前提是茉莉能被那些東西所傷害。

有個男人的刀子插進茉莉的背部,刀子深深的刺進去了,只是「刺進去」對茉莉而言並沒有任何意義,茉莉將手上光環的一部份分出,讓烈燄直撲那男人的眼睛,她連插在身上的刀刃都懶得拔掉,插進去的刀子也沒流出半滴血。

「妳應該知道吧,傷害我的話要用胎刃的,黃昏之樹浸洗過的那把刀刃。」

她安排用來殺死凌芳的刀刃,其實最後用來殺死琴,當然琴不是這樣就會死的,琴不可能死,目前還沒有確切的方法能夠殺掉「土偶」,不幸的是,那個叫琴的女孩,也沒有確切的方法,能夠避免自己成為靈魂連鎖行動的完成者。

茉莉一邊想著,一邊反擊著那些朝她撲過來的人。

她想明芬這樣做有某種目的,派這麼多人襲擊她,應該是為了「那個」吧。

「那個」是真正會被武器傷害到的東西,也就是描繪在她身體上的紋路,這些紋路裡有個致命點,就像她那個時候安排英綺射殺凌芳那樣,只要抓住了那個致命點,就能夠致人於死地。

她記得她第一次在夢霞教授那裡聽到這個說法時,腦中聯想到的是希臘神話中的阿基里斯,刀槍不入的身體,唯一的弱點被對手知道了,英雄就變得十分脆弱,從古至今,沒有人能夠真正刀槍不入,不管是肉體或心靈。

「要抓我的弱點,妳是不是想得太美了一點!」

茉莉從地面上躍起,讓那些人無法襲擊,她沒想到有東西從半空中飛下,銳利的物體從夜店略為挑高的屋頂,直逼她的眼眸,茉莉將雙手交叉在胸前,擋住這個從空中突然飛過來的襲擊。

光環與鐮刀相碰,飛出刺眼的火光。



「小莉妳幫妳叔叔安排個位置吧,對了還有二舅和三舅,平常他們都沒有機會,只能當公司的低階員工,現在妳掌握了很大的權力,就讓我們一起來反制一下妳的哥哥們。」

知道茉莉接到所有的繼承權後,她的母親喜出望外。

因為她怎樣也沒想到繼承權會落到自己的女兒身上,身為排在最末位的小老婆,女兒年紀小小,又和整個公司的產業沒什麼關係,也許連企業大樓長得什麼樣都不知道呢,小女孩竟然能掌握到繼承權,那就得好好利用。

把她的叔叔跟舅舅都給放到產業裡頭去就對了,同時把她哥哥們和上面幾位夫人的權力都給鏟除掉,連根拔起,一點不留,至少她的母親是這麼想的。

「媽媽,妳真的認為這麼容易嗎?要我讓叔叔他們進到公司裡面。」

茉莉質問著自己的母親。

「茉莉,這只是媽媽的一點小小請求。」

茉莉知道,自己的叔叔舅舅們全是下層階級的平庸之輩,她那些在檯面上風風光光的哥哥姐姐與伯伯們,能力也沒有強到哪裡去,要他們把公司整頓到能夠黃昏的律則,根本比登天還要難。

「這些人需要全部換掉,另外還要更多的錢,以招來真正的人才。」

在茉莉心裡,所謂真正的人才是能夠制造對抗藥物的人,和能夠理解黃昏語言的人,他們是取勝的重要關鍵,這種人才應該藏在藥廠的研發部門裡,也可能藏在大學的研究所,但是不管怎麼說,得先掌握足夠的資金。

「沒有錢的話,什麼事情都很難搞定。」

這也是這個現實社會的律則。



火光灼燒。

「茉莉!歷史大學的事和慧芳的事,這次一併跟妳討回來!」

明芬的鐮刀揮動著,死神的大鐮由空中逼近,猛裂的攻勢使得茉莉只能不斷的格擋,茉莉將光環護在胸前,任憑明芬不斷的前近,明芬的攻擊猛烈歸猛烈,還是無法真正傷害到她半分。

不斷在後退著的茉莉,帶著輕蔑的表情看著明芬。

「妳到底有沒有真正喜歡過人?到底理解過什麼事?」

「妳這是什麼意思!」

「所謂你們大人的戀愛和疼愛,比起我們還來得脆弱。」

茉莉的記憶,又回到極久以前,那場明芬難以想像的鬥爭。



「我看得出來真正的人才是誰。」

「所以說,要把這幾家公司的經營權都交給我?」

「嗯,哥哥,你是有才能的人,其它幾個哥哥們都比不上你。」

葉氏集團總部的辦公室裡,茉莉對她的大哥說著。

大哥是二老婆所生下的兒子,大老婆只有生下一個女兒,葉氏集團的版圖大致上由這幾個人分配,二老婆的兩個兒子,三老婆的一個兒子,簡稱大哥二哥和三哥,至於女兒的部份則有三個姐姐,這就是茉莉的哥哥姐姐們。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哥哥姐姐都掌握著關係企業,也有沒有掌握住相關產業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茉莉早就看出了現況,很明顯的在她出現之前,爸爸想把權力交給大哥,所以也由大哥掌握最多的產業。

這裡面,二哥也頗有野心,哥哥們幾乎都無法信賴,上面的兩個嫁人的姐姐應該也受到丈夫的影響,大概也想要不少錢,只有年紀最小的姐姐和她年齡比較接近,她是藝術大學的學生,還辦過個展,對於企業財產沒有多少野心。

既然幾乎每個人都有野心,那茉莉也有她自己的算盤。

「搞不懂為何要把財產交給那個小女孩。」

「她都特別偏坦大哥,聽說還想干預公司裡的人事。」

「我看企業的氣數已經差不多了,被她這樣一搞還剩下什麼?」

這樣的傳言過了不久即在集團中流竄,從掌握了財團的權力之後,茉莉請了許多的保鑣保護著她,同時重新裝璜了整個辦公室,還購買了許多的娃娃來裝飾,弄得像是少女的房間似的。

「最近有什麼消息呢,情報部的曾先生。」

「最近企業裡頭謠言不斷,人心不安,小姐如果做夠了,應該快點收網,把手邊的一些股權交給大哥,讓大哥去處理。」

「沒有問題,這些再過沒多久就會釋放,我只想要漂亮的房間,不太想介入這些事情,我跟姐姐一樣,有房間有別墅就好了。」

曾先生是和大哥聯繫的人,茉莉很清楚,只要跟他說話就等於跟大哥傳話,而他傳來的情報也應該大部份是正確的。

「只是曾先生。」茉莉又繼續說下去:「我希望企業能夠長久生存,所以企業一定要交給「最好」的人去做,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吧,我沒有多少才能,爸爸只是看上了我會識人這點,所以才讓我坐在這個位置的,他的目的只是要讓我把企業重新整頓一下,交給會做事的人,淘汰庸才。」

「我很清楚小姐說的庸才是哪些人。」

「嗯,曾先生有這點認知,那就很好辦了,我媽媽那邊我會跟她敷衍一下。」



茉莉眼前的火光飛散,光環與鐮刀相磨擦噴射出來的火燄,宛如夢幻的煙火。

她也感覺到有人從後面不斷的襲擊她,那些人在尋找她的弱點,她也知道,明芬的猛攻跟這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陷阱配合在一起,現在所有的人正在逼近她這隻獵物。

而眼前的煙火,只是虛幻的地位和感覺。

實際上那樣的煙火,並沒有帶給她任何真正的快樂和美好。

「並不是什麼東西都能討回來的啊,笨蛋!」

茉莉的身體發出金色的亮光,插在她身上的幾十把刀刃匡噹匡噹的落在地上,連帶著直撲過來明芬也被那樣的光芒往後逼退。

此時的茉莉,就像顆耀眼的太陽。



「茉莉,媽媽跟妳說的提案妳考慮的怎樣了。」

「會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我知道大叔很有才能。」

實際上這些人都沒有才能,茉莉想。

企業裡面已經傳出了大哥即將接班的消息,年輕的茉莉對於權力沒有戀棧,等到有了小別墅,她就要回國立歷史大學做研究,一切都像安排中的一樣,大哥接班的事情絕對會有人反對,尤其茉莉早就已經授權要把「全部的」權力都交給他,勢必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媽媽說的話,妳到底有沒有在聽?妳比較喜歡妳的大哥嗎?他有像我一樣這樣照顧妳嗎?茉莉妳想想,是誰帶妳到這麼大的?」

「是爸爸啊,」茉莉在電話中冷冷的說著:「妳除了拿爸爸的錢,關心過我嗎?」

「茉莉!」

「我只是幫爸爸做最好的安排,這並不太過份。」

「乖,妳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呢?妳的意思是,我對妳的愛難道都是假的嗎?」

「也許過去不是,可是從爸爸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天,很多事情就已經變成假的了,我已經分不太清楚哪些人是真的關心我,而哪些人不是,我得必須求生存,只要滿足我自己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茉莉說完,迅速的掛掉了電話。

「又一個夏天要結束了吧。」

茉莉喃喃自語的說著,她拉開抽屜,有把銳利的刀刃躺在裡面,那上面沾著濃得化不開的血,這把刀刃徹底的結束了她的夏天,也是它結束了她和凌芳與亞若間的回憶。

「豔紅的秋天即將來臨。」



啪滋啪滋,夜店的地板上發出了物體移動的聲音。

如同陽光的金色亮光,使得好幾個人「醒」了過來。

地上躺著的幾具屍體,慢慢的站了起來,即使肚破腸流,僅剩骨架,它們還是搖搖晃晃的爬起來,拖著內臟的屍首伸出一隻手,將垂掛的內臟塞回體內,半邊臉被踏爛的人撫摸著自己的臉頰,上面已經沒了皮膚,僅剩底下黏搭搭佈滿殘破血管的肌肉,眼球被踏碎的女人用手抓出自己的雙眼,讓臉上露出兩個大大的血窟窿。

明芬雖然猜到茉莉可能有著她不知道的特殊能力,卻沒想到是這樣惡心的能力。

看到那樣的屍體站起來,原本要朝茉莉襲擊的人們一哄而散。

要和那樣的東西對抗,比死還要來得恐怖。

對抗也是死,不對抗也是死,這裡的人寧可選擇不對抗而死吧。

「一群沒用的垃圾!」

明芬怒罵,她操起手中的鐮刀,在那些站起來人群中旋轉了好幾圈。

屍體的血肉飛濺,在屍體中混著她熟悉的人影。

她是陪著明芬經歷過靈魂連鎖慘案的書伶,一起和她在公司同甘共苦的同事。

明芬的鐮刀停了下來,她不記得自己殺死過書伶,她也沒回到過她的包廂。

有人在來到這裡之前,進入過那個她再怎樣也不會下手的包廂。

「茉莉!!」

「妳真的覺悟了什麼事情了嗎?明芬。」

茉莉面無表情的看著明芬,聲音冰冷宛如機械。



「小姐,真的沒有妥協的機會了嗎?」

葉氏集團總部辦公大樓,下午三點。

「沒有,屬於你們的部份要收回來,進行重新分配,這是目前公司的方針,講明白了就是你們的企業不賺錢,上一季的報告在這裡,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不賺錢的企業裁掉是相當正常的事情吧。」

茉莉的語氣中帶著點諷刺的味道,把兩家子公司派來的人都搞得面紅耳赤。

確實,經營報告中就說明了一切,兩位哥哥經營的子公司業績一塌糊塗。

「讓大哥來跟你們說,這已經不干我的事了,我已經寫好了移交的文件,今後的事情由大哥來安排,你們想要什麼東西,就去跟大哥討吧。」

茉莉走下自己的位置,那時候的她,正在策劃一場準備開始的鬥爭。

她知道父親交代給她實現黃金時代的任務,她也知道在她身上紋路的意義。

兩位哥哥用憤恨的眼神看著她,他們以為茉莉偏坦大哥,實際上在茉莉眼中,不管是這兩個人或是大哥都不及格,茉莉準備做的事情,只是打算讓他們和大哥的勢力互相殘殺,她就能夠接收下全部的權力。

什麼退隱之類的,只是個大得不能再大的幌子。

可惜那時的茉莉還太過單純,單純到像是張純粹的白紙。



明芬面對著站在她面前的書伶。

看起來像是喝醉的書伶,身體相當完好,除了頸部上巨大的傷痕,和像是產婦似鼓漲起來的腹部,挺著個大肚子的書伶緩緩的朝著明芬走過來,青紫色的臉上掛著笑容,左手上拿著酒瓶。

「明芬,一起來喝點什麼吧。」

「一起來喝點什麼吧。」

書伶的聲音模模糊糊,她的嘴巴也鼓鼓的,滋滋的咀嚼聲在她的口中,她正在咬碎著什麼堅硬的東西,手上的酒瓶盛裝著半透明的液體。

「妳對書伶做了什麼!」

明芬凝視著茉莉,滾燙的怒火在她的眼中燃燒。

「書伶也是不記得妳的人之一,在妳面對恐懼的時候,這女孩有對妳伸出援手嗎?答案妳自己也知道。」茉莉轉著手上的光圈,她飛向明芬的正上方:「她的死活對你來說很重要嗎?如果這件事情能夠撼動妳,這就表示妳還是依賴別人過活的人,妳還是沒有真正覺醒嘛。」

「或許我就是這種污穢的大人!」

明芬將鐮刀掃過茉莉的下半身,茉莉的光環再次與它相撞。

「這樣就好說了,妳只要在意任何一個人的話,就不可能會贏過我。」

「我不在乎輸或贏,只要毀了妳就夠了!」

沒砍中茉莉的明芬,飛向另一個方向,茉莉的身體再度發出金色的亮光,明芬四週的屍體站了起來,困住了她的行動。

「我勸妳不要再搞這種手段,這種手段根本對付不了我。」

明芬砍爆了幾具朝她撲過來的屍首,她不斷的喘著氣。

身上都是污血的她,其實體力已經被消耗掉不少,從剛剛的殺戮到現在的對決。

她承認自己依賴書伶,承認自己其實是為了慧芳來跟茉莉決一死戰的,即使這些人應該沒有半個記得她,那些畏懼死亡的夜店男男女女更不可能幫助她,她得靠自己打贏這場戰爭。

挺著大肚子的書伶,她的身影又出現在她的面前。

「明芬,妳是明芬……明芬妳聽我說哦,我的肚子好痛。」書伶微弱的聲音說著完整的句子:「好痛,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好多好多東西在裡面。」

明芬睜大了雙眼,她查覺到書伶的意識好像是清醒的,她並沒有死,還沒有死。

「書伶!」

明芬朝著書伶走近,她並沒有注意到,茉莉已經飛到她的正後方。

茉莉手中的光環,變成了藍紫色的光燄。

「好多好多的東西……」

書伶按住肚子,她的下半身如同撕裂般的劇痛。

不知何時被灌進她的腸胃和子宮的那些東西,開始往外由她的肛門和陰道衝出。



三年前,太平洋聖塔露米西亞島。

「怎麼了,妹妹躲到這裡來?」

她一下船,唸藝術大學的表姐就在港口迎接她。

說是港口,其實只是個小小的停靠點罷了,聖塔露米西亞非常的小,大概只有五百名住民,這座島的所有權目前歸葉氏集團所有。

「雁菱小姐,茉莉小姐她……」

雁菱是茉莉最信賴的表姐,也是真正遠離紛爭的人,表姐快要從藝術大學畢業了,現在除了每週固定的課程之外,很少回到國內,有時甚至兩週才回國一次,大部份的時間都窩在這小島上。

「不用安排太豪華的東西,茉莉她不喜歡,隨便找個她舒服的地方就好。」

雁菱微笑的指示她身邊的管家,這位表姐對茉莉來說,就像是天使般。

茉莉只要有煩心的事情就躲到表姐的島上,她雖然說打算自己面對所有的挑戰,其實還是依賴著這位表姐,只有在表姐身邊她才能像小女生,黏著她撒嬌,跟她絮絮叨叨的說話。

如果說要把財產什麼的交付給某個人,或許她會把這些資產全部給表姐,兩個人一起揮霍光光,表姐不愛財產和企業,但是她的開支可不小。

「是的,雁菱小姐。」

雁菱就是茉莉的依賴,她最體貼的依靠。



嘩啦嘩啦的水聲,隨著惡臭的液體在夜店的地上蔓延開來。

蛆蟲從書伶的下體滑出,書伶的臉部扭曲變形,臉上佈滿了汗珠,嘴巴張得大大的,一條條又粗又長的黃蛆從她的肛門口擠出,帶著泥巴色的糞水。

牠們塞滿她的內臟、腸胃、以及身體內所有臟器的空洞,包括子宮和內生殖器,好幾隻黏搭搭的蛆蟲也開始爬出她狹窄的陰道口,拖著來自子宮的血腥和體液,從大腿的兩側滑下。

帶著淚水的明芬,抱著她曾依賴著的朋友。

茉莉手中的藍燄,毫不留情的打在明芬的背上。

背上的灼燒並沒有讓明芬鬆開手,明芬好像完全沒感受到來自背部的痛楚。

「終究,妳還是個無法擺脫依賴的人。」

茉莉靠近明芬,藍色光燄如同流星般發射出去,包圍明芬的頭部。

「無法擺脫依賴的話,你就輸定了。」

飛馳的光燄逼近明芬的身體時,竟減緩了速度。

有股氣息控制住了它們的前進,光燄先是速度減緩下來,爾後在半空中消失,在明芬的身邊,看不見的保護網包裹著她,僅有第一發光燄打中了她的身子。

「雖然我從沒想過像是少年漫畫這種事......」

明芬轉過身來,她的手鬆開,原本在她懷中的書伶倒在地上,體內的東西繼續流出,地上的污水顯得更大片了,而她的臉上,身上也都沾滿了那些污穢的液體。

明芬脫下她沉重而髒污的套裝,身上僅著內衣。

她將雙手高舉,將鐮刀放高在頭頂上。

「這種事,偶爾也會發生的,妳說是不是啊。」

她雪白光裸的背脊上,殘留著一點小小的燙傷紅色印記。

「拉斯特姆斯,難道妳選擇了這個女人?」

茉莉並不知道,明芬得到了她預期之外的能力,她的瞳孔卻也在緩緩的失去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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