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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整天,到十點才回到家,我家就在學校附近,所以我不打算住在宿舍,再加上老爸老媽都不太管我,我何時回家也沒有人注意。
  從小什麼事都自己做,我弟弟也是,奇蹟似的,我們並沒有像是電視上說的那種沒有人關心的鑰匙兒童,各自素行不良變成壞小孩,我和我弟都是武功中學重要的人物,弟弟是學生議會的代表,而我是學生會長。
  我弟雖然長得不怎麼樣,可別小看這傢伙,他的行情比我還高得多,只因為他是籃球校隊,有著很帥的投籃姿勢,不小心就選上了代表。
  「妳弟說要參選耶。」
  「他要選?怎麼可能?他那麼醜。」
  上次選舉時聽到這個消息,我和自治市黨部的成員泡著茶。
  「喂,妳這姐姐怎麼這樣說?妳不知道妳弟弟的人望在自治市算是數一數二的嗎?」
  「不可能吧,說他是什麼資優模範生也沒人會信呀。」
  「也看起來不太像是會騙女孩子的那種人望。」
  結果事實證明他選上了,還使得本黨吊車尾的現任落選,我們黨裡頭想要選的傢伙很多,和小音討論了很久,決定通通提名皆大歡喜。
  反正開除了他們還是會出來選選不上,大家都很清楚要選誰,選不上的笨蛋不管怎樣也是沒人願意給點票,發便當發養樂多請喝綠豆湯和送立可白都沒有用。
  說到選舉這件事,我和小音可悠哉得很。
  弟弟選上的那天晚上,我十一點半才從選後檢討會議回來,我們選得糟透了,因為忽視了麵包黨的便當和泡麵的攻勢。沒想到最近經濟不景氣到泡麵都可以拉票。
  「姐,我選上了!」
  「真不愧是我的老弟!」
  我得意的拍拍弟弟的肩膀。
  明天到黨部可以吹噓這是姐姐教導有方,或者是政治世家遺傳。
  「那我可以不用幫姐姐擦鞋了嗎?」
  「不可以!你還是要擦鞋和洗碗!」
  「我現在是學生議會代表了耶!」
  「親愛的弟弟,你不知道嗎?你以為學生議會的代表可以坐在冷氣房吹冷氣?你沒看到電視上當市長的還要扶人瑞?你沒看到蔬菜降價要賣菜,口蹄疫要帶頭拿起豬肉來吃?」
  「……」
  弟弟天真無辜的用他那張不太帥的臉看著我。
  為了讓他繼續認真的幫我擦鞋,我繼續趁勝追擊。
  「你看看我們的自治市,有哪個代表是從來沒有在鏡頭上做牛做馬過的?麵包黨的林緯國捨金不昧,同黨的王經國會把便當分給無辜的小動物吃,民主黨的蔣武行甚至還捨身去打掃女生廁所!」
  「據說是他偷窺女生廁所被抓到,只好拿著掃把假裝掃地。」
  「老弟,你看看姐姐的成功,是不是每天在校園裡熱心公益撿垃圾換來的?」
  其實我都只有在校內電視台旁邊撿,而且只撿了兩天。
  電視有拍出來,所有人都把這個傳說信以為真,包括蠢老弟在內。
  「好嘛好嘛。」
  可憐的老弟只好每天繼續幫我擦鞋和洗衣服,家裡的衣服是他負責洗的,地也是他掃的,我回家只要翹著腿按遙控器就好了。
  
   ※
  
  結果今天弟弟還在做牛做馬,可憐的刷著地,而我則在旁邊轉著電視頻道。啃著麵包,校園新聞台晚上還會重播「零二零四脫褲開講」。
  脫褲開講雖然水準很低,但是我每天回來的時候都要看看,以瞭解我的形象有沒有變得比較可愛。
  此外,這個節目還有別的用途。
  「蕃茄姐姐!技安都欺負我!」
  什麼?今天竟然演的是多拉A夢?
  這節目製作人在想什麼呀?
  哭著跑過來抱住蕃茄姐姐的,是戴著大眼鏡的輔國,化名叫做小國,頭髮和臉都黑黑的,看起來好像是實驗室剛剛爆炸過,當然也可能是被「技安」打過。
  「技安」出現在螢幕上,他的樣子長得很像美術老師大助。
  看到這個畫面我差點沒把麵包給噴出來。
  大助跟輔國曾經有段恩怨,輔國都交不出美術作業,他的所有美術作業都亂七八糟,比方說素描學校中庭的樹,他可以把樹枝畫得像是章魚或是火星人的觸手,剪紙作業在他的手上變成對紙張的截肢和酷刑,紙黏土作業則會不小心變成狗便便。
  某天中午,大助把我家輔國叫去他的辦公室。
  「怎麼交不出作業來呢?」
  「沒有辦法,科學才是真正的藝術呀。我的心都獻給物理科學了。」
  據說當時,可愛的輔國捧著他的心臟高喊。
  「那吃飯怎麼辦?」
  拿著飯盒的大助突然問了這個怪問題。
  「心裡只有物理科學沒有飯的話會不小心吃到鼻子裡去。」
  「物理科學可以解決吃飯的問題。」
  輔國推推眼鏡,很認真的說著。
  「教育改革,文化演進,政府再造,憲政革新呢?」
  這次大助看了看墊飯盒的報紙。
  「沒問題,物理科學可以改革教育,可以改造政府,可以對國家憲政有所貢獻!老師你不知道嗎?我得了科展第一名,長大以後就會得諾貝爾獎,到時候我就可以為國家社會奉獻心力了!」
  「喔喔!輔國同學!」
  大助感動的抱住了輔國。
  「你是國家的棟樑呀!老師捨不得當你!」
  大助舉起輔國的左手一起唱歌,天花板上頓時掉下大量死老鼠群。
  當時還未見人心險惡,社會黑暗的小輔國體驗到,原來還是有超越科學的可怕音波存在,往後的幾個月,輔國開始研究最新型抵抗噪音音波的耳塞,可惜再偉大的發明都比不上美術課假裝生病。
  「小國來聽我的演唱會吧!」
  「技安」還算是友善,雖然他邊唱歌學校邊崩塌。後面的老師就殺氣騰騰,特別是教數學的老師,每個都握著教學用的三角板準備當成手裡劍來個一擊必殺。
  「蕃茄姐姐救命!」
  電視上的小哲緊緊的拉著我的衣服。
  「沒關係,看蕃茄姐姐給你寶物!」
  「我」從胸前的大口袋裡面掏出紙牌。
  「從今天開始任命你為校園音樂重建委員會主任委員。」
  「真的嗎?」
  「當然當然,可愛的小哲當主任委員!因為你得過科展第一名!」
  「可是校園重建委員會不好聽耶,姐姐,人家能不能再要一個官位?」
  「可以呀,妳要多少寶物和委員會姐姐都掏給你!」
  「人家不但要寶物也要姐姐!」
  「那姐姐也給你哦。」
  「小國!」
  「蕃茄姐姐!」
  於是,感人的大結局就開始了。
  背景換上夕陽,海灘,奔跑過去的蕃茄頭和小正太。
  「討厭,叫你摸口袋你摸哪裡嘛。」
  「人家什麼也摸不到。」
  每次看到這段最後都會有的劇情,我都很想砸掉電視。
  「姐,電視上演的是真的嗎?」
  我那個在旁邊拖地的弟弟突然問了。
  
   ※
  
  「最後一段是真的……不對不對!」
  我拼命搖頭,把茶杯往弟弟頭上丟過去。
  「這種奇怪的內容。只有無恥低水準的校園電視台才會有,為了換取收視率,才請一些三流演員來男扮女裝。」
  「姐姐妳很好扮,只要套上蕃茄頭就……」
  弟弟邊按著頭邊說著欠打的話。
  呸,你像小音差不多,少講幾句話會死哦。
  如果我真的是蕃茄的話,就是顆軟蕃茄,大家才會都欺負我。
  「話說回來,你知道為什麼電視上沒有你嗎?」
  我趕緊轉移了話題。
  「咦?」
  弟弟愣了一下。
  「你實在太不爭氣。連個脫褲開講都沒有你的戲份。」
  我攤了攤手,學小音擺了個無奈的樣子。
  「你看看連那個學生議會的康維力都有戲份,你為什麼什麼都沒有?好歹有個籃球頭吧?」
  「那是因為他的名字長得比較像泡麵,所以比較容易出名。」
  「不對,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你笨,昨天議會開議的時候,你怎麼沒有好好表現?看到前面打成一堆你怎麼沒衝上去幫忙揍?」
  「尤購利的老爸是當鄉長的,他們家很多人戴墨鏡拿槍,而且他看起來長得很壯。」
  「喂喂,選你當議員是幹嘛的?不懂得伸張正義嗎?」
  「姐,我就算是籃球校隊也打不過尤購利呀。」
  「笨,誰叫你去打尤購利,伸張正義就是幫忙尤購利揍那個女生一拳,正義就是比較臭屁的那邊才是正義,你看你真是朽木不可雕,難怪脫褲開講裡面沒你的籃球頭。」
  「對哦,我怎麼沒想到?」
  「反正那個女議員也只是自己想出名就隨便罵尤購利,到時候出問題就送紀律委員會,誰也不欠誰。我們黨有好幾個人都嘛去過,現在都還好好的在學生議會裡頭活蹦亂跳。」
  「姐姐好厲害哦。」
  「別小看你姐,要有人來代表我穿蕃茄頭還是不容易的事。」
  我得意的翹起二郎腿,下一句話就開始命令他。
  「我換下來的裙子丟在床上,你去房間幫我拿來洗。」
  「是的!姐姐!」
  弟弟乖乖聽話去我房間撿衣服。
  「唉,笨弟弟到底何時才會學聰明啊?」
  我嘆了口氣,接著開始撥電話去給輔國。
  不知道過了十二點他還能不能接電話?
  「喂喂,輔國嗎?」
  「啊?」
  輔國的聲音聽起來像剛睡醒。
  「今天的脫褲開講你看了沒?」
  「我看到一半睡著了。」
  「看這種東西也能睡著?真是服了你了!」
  「不要罵我嘛。」
  輔國故意把聲音拉長,聽起來軟軟的。
  「不要給我裝可愛!你現在裝可愛我很想打你!」
  什麼嘛,明明說好要看脫褲開講的。
  我還特別給他機會耶。
  要是脫褲開講裡頭有特別謎的畫面,比方說蕃茄少女小叮噹之類的劇情的話,輔國可以比照辦理呀。
  人家胸前的口袋可以給他掏……
  想到這事兒,我竟然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
  「我做實驗太累了,所以沒辦法。」
  「不要再研究什麼教育改革了。」
  「教育改革跟下次的全國科展,都要我的努力啊。」
  真是任重而道遠,我家的小輔國真可憐。
  我忍不住拿了旁邊的面紙擦擦眼淚。
  「還有我們的約會也要你的努力。」
  雖然如此,我還是得這麼說。
  「下次約會我說不定出不來耶。」
  輔國的語氣顯得有點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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