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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話﹕可以裝做沒事的>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我負責收國文的作業。作業本跟山一樣高。全班的抱起來很吃力，再加上出在紙上的作業，搬起來更是戰戰競競，只要一不小心掉了一本，那疊就攤在地上，而紙上的作業就會散成雪花片片。
幸好我碰到了宜誠，他是去交數學作業，看到我搬了這麼一票東西，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我的那堆紙都給抽過來，用橡皮筋綁得好好的。
「學姐，妳不可以這樣整理作業。」
「又沒人幫我整理，你不知道整天整理這堆東西會腰酸背痛嗎？」
「本子也要弄好，我幫妳拿這一疊。」
有時候我覺得這個人真是救星。他大概是及時雨宋江投胎轉世。總是會主動幫我，而我身邊缺乏的正是這種人。
我有時候會想起姐姐說的話。妳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下來，然後說自己不需要幫忙。就算想幫妳的人，也會遠遠的走開。只是，總會有我不說任何話，而知道我需要幫忙的人。
「學姐，妳為什麼都不找個朋友幫妳拿呢？」
「我是有個朋友，只是她唯一會做的事，就是翻黑魔法書和算命。」我搖搖頭。
「黑魔法，聽起來好厲害，她可以讓作業本浮在天上自己走到教師辦公室去嗎？」
「如果會的話大概午餐的便當都會自己長翅膀，不用去外面買了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覺得怪怪的。
過去我自己都會很自然的相信小琳說的話。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會跟她玩得很開心。我知道她不可能真正用黑魔法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但我會跟她玩。說著附身什麼之類的。小琳也並不是個只相信魔法的怪女孩，她也只是為了好玩。夢想有著自己的魔法實驗室，或者是用魔法做出什麼東西。
「這是小女孩的夢想。」
在恬梅出現之前的我，比她還要像小女孩嗎？
◎
「戀愛年齡只有五歲。」
記得這是在之前，說到軍刀的事情的時候，姐姐給我下的判定。
時間並不久，現在我卻覺得自己長大了，好像被逼著長大似的，瞭解自己心裡頭的許許多多細部的感覺，過去從來沒有體會過，像是活在天堂裡頭的我，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失落。
說著自己是美少女，才不管你們這些人怎樣怎樣，軍刀我才看不上眼，要我喜歡他門都沒有。說著說著，卻在軍刀喜歡上別人之後。感到一股強烈的失落和難過。
為什麼？妳不是不喜歡他的嗎？讓他喜歡別人不行嗎？妳還在失落什麼？還在沮喪什麼？
這些感覺逼得我成長，逼得我不得不去正視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是希望有人來幫我，希望有人體諒我的人，我會在意別人知不知道我心裡頭的想法。會在意另一個人的態度。有時候，我也希望有人來疼我，像是小女孩似的疼著。這些許許多多的感覺，都在這件事之後一一浮現，它們是過去快樂的，無憂無慮的那個我，無法感覺得到的事物。
雖然它們真的存在。
「怎麼了？」
宜誠的聲音把我從思考之中再度喚醒過來。
「沒有怎麼樣啦。」我把作業本放在旁邊：「我先休息一下，應該快要到了。」
「剛剛妳呆了好久，身體不舒服？」
「我在想事情。」我說：「總覺得自己最近想得特別多，好像老了好多歲。」
「人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發生什麼事情才會有的感慨。」
「你也有過類似的感覺？是在什麼時候？」
「在我女朋友跟我分開的時候呀。」
「分開？」
宜誠的表情很自然。看不出半點悲傷。
「是怎麼樣分開？家人阻撓你們交往嗎？」
該不會是像連續劇那種情節，宜誠給我的感覺是，除了連續劇式的家人介入或者是第三者，他應該不太可能跟她的女朋友隨便分手。如果是他的女朋友的話，他一定更照顧得無微不至吧。
連我這種跟他不太熟的學姐都這樣了。
只是宜誠並不高，不帥，所有帥哥的條件他都沒有。如果還有個分開的可能，那大概是他的女朋友看上了一個別的帥哥。
如果事情是這樣，那就太殘酷了。
「不是那種分開。」宜誠說：「是分隔兩地。但是她在分開前一直說要來找我。」
「你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是很有趣的女孩子。表面上看起來很溫柔，有點笨笨的，私底下卻是鬼靈精得可以。她的點子很多很多。」宜誠說的時候，表情很開心：「我爸媽在我升一年級的時候，全家搬來這裡住，我們就分開了。」
「後來分開以後我們就用電話和網路聯絡，她雖然一直說要來見我。卻總是無法成行。在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花很多時間陪著她，沒有她在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很寂寞，後來我就決定要好好的改變和充實自己。」他繼續說下去。
「充實自己？」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在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希望我能為她做得更多。」
宜誠的眼神給我一種感覺，那是比以前的我還要強烈的自信。
◎
「當她不在身邊的時候，我充實我自己，去嘗試著更多的事物，學得更多。」
「我要好好準備，有一天，當她回來的時候，我能更適合成為他的男朋友。」
他不在意他會不會變得強壯，我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之前他在工藝教室說過的話。原本我只是以為，那是一句不經意說出來的話。沒想到有著這麼深刻的意思在。
會不會變得強壯，或者是參加什麼樣的社團，學習什麼東西。那都只是手段而已。
真正重要的是，就算在她不在身邊的時候，也為著她努力，使得自己更堅強，學會更多的事物，就算分隔著兩地，心裡頭也為著她而努力著。
在她在身邊的時候，跟著她一起努力，在她不在身邊的時候，分隔著遙遠的兩地。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努力。
努力的去追求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努力的使自己更完美。
「聽起來好浪漫。」
「她說要過來哦。」宜誠說：「而且聽說她已經到了。」
「你一定很希望見到她吧？」我說：「讓她看看現在的你，那是很棒的一件事。」
「可是我應該表現得不夠好。」宜誠說：「雖然如此，我仍然很希望見到她。」
「我想。」我說：「如果我是她的話，只要看到妳，就會很開心了，我不會在意現在的你是什麼樣子，因為我會相信你，相信你真的在那個地方努力著。」
「我也覺得她會這麼想。」
宜誠把捆成一疊的作業放到我手上。
「只要有她支持著，在哪裡我都會一樣的努力。」
◎
放下作業本，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輕鬆得很多。
像他們那樣子的愛情，很美好也很甜蜜，雖然有著距離，甜蜜卻是隨著距離感而慢慢的累積，而兩方也都為著自己的人生努力著。彼此心裡頭有著對方，邁進自己的人生。
我雖然現在身邊沒有這樣的人，陪著我一起努力，但如果我繼續努力下去，也許自己喜歡的人會出現。要對自己有信心呢，妳是美少女，是最特別的人，只要妳努力的話，會比別人還要漂亮得很多。會有更多的男生來找妳的。
總有一天，我還是可以從他們之中，找到我喜歡的人。
「好吧！開始催國文作業了。」
樂透彩似的國文作業缺交名單，沒有軍刀的號碼。
我想到一件事，我之前老是問他，為什麼我當上國文小老師之後你就缺交作業缺交得更厲害？
為什麼他總是喜歡惹我生氣？
這些事情又開始在我腦子裡頭轉了，是不是其實跟姐姐說的一樣？就是那麼一回事？
記得我還很得意的想著，軍刀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人，他如果要追女孩子的話，絕對不會用這種像是小孩子似的方法。
可是現在我想想，覺得也許當時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也許......
「煩死了煩死了！」
在想什麼呀？我用力甩甩自己的頭。這些事情都給我從腦子裡頭滾出去啦！
現在該做的事情是快點去催交該死的國文作業才對，記得要好好保持形象。沒有那個死軍刀在也好，現在我自己一個人對付這些老是不交作業的混球是綽綽有餘，作文也才那麼幾百字拖個三天五天，這些人的國文程度還真是有問題。那個戴眼鏡的白痴八成又在看什麼程式語言的書，給我記住！
唉，我發現我的仁慈越來越少了，也許明天開始應該改吃素了。
◎
下午經過一番敲敲打打之後，終於大致上逼出了幾份國文作業，景廣沒有交還推說沒有靈感所以半個字也寫不出來，沒有靈感的話用力敲下去就對了，這不是理由。我相信有很多人都被我硬敲出靈感來了。當我收起手上的國文課本武器的時候，我覺得我身上充滿了美少女的智慧。
哼，交不出作業就試看看！
「妳為什麼也沒交？」我揪起小琳的耳朵。
「對不起嘛，人家在研究寫國文作業的魔法......不要捏我耳朵啦！」
「給我交出來，妳在磨那個什麼東西？」
「據說可以使皮膚光滑的藥劑。」
「皮膚光滑？美容？保養？」
轟隆轟隆，好幾個女生衝了上來。我看到訂單長長的一張，還有別班的預訂。看來此件魔法藥劑產品盛況空前。小琳這女人竟然忙起她的生意不寫作業了。真是找死。
「作業誠可貴，可是美容價更高呀。」小琳抓著石頭繼續磨：「桌子妳如果要變成美少女的話，這個東西可以使妳擺脫檸檬片的困擾，以後可以不用敷臉就可以光滑美白......」
「謝謝妳呀，我已經很漂亮了，把作業給我交出來我會更漂亮喔。」我用力捏著小琳的耳朵：「這樣的話，我生氣長的皺紋就會比較少，妳是我的好朋友，為了我的美貌，妳付出這點小小代價是當然的對不對？」
「不要捏了啦！嗚嗚。」
「賄賂和抱著黑魔法書哭哭是沒有用的哦。」我繼續捏下去。
「好嘛好嘛，我寫就是了。」小琳乖乖把石頭放下：「桌子好壞。」
「為了朋友盡點心力是應該的嘛。」我微笑的把手鬆開。小琳才按著自己的耳朵縮回去。
「哼哼，失戀了才那麼兇。」
「妳說誰失戀了？」
「沒有啦！」小琳搖頭：「沒有沒有！」
我開始覺得不太對勁了。好像有人在傳消息出去。傳說「桌子可能是因為失戀才變得那麼兇」，或是「桌子失戀所以才怪怪的」。廣播電台在做這種事嗎？
對，很奇怪。
剛剛催交作業的時候，那些人的表情也有點奇怪。好像是以為我情緒不好在找他們出氣，過去都不會有這種感覺，絕對有人把類似的消息或是揣測傳遍班上。故意讓我丟臉或是難看。
甚至這個消息也許還有更糟的部份，像是「軍刀因為跟那個轉學生在一起，所以原本喜歡他的桌子才失戀」。搞不好還傳得像是連續劇。有人說不定信誓旦旦的說看到什麼秘密。然後說，其實小琳現在怎麼樣怎麼樣，妳們不要急著去安慰她呀，她心情很不好。
總之，總會有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開始很高興的說他知道得很多連我都不知道的事。
「小琳小琳。妳知道什麼事情？」我拉拉按著耳朵掏原子筆眼斜嘴歪準備寫國文作業的小琳。
「廣播電台的新聞嗎？」小琳把原子筆放下：「妳拉得我耳朵好痛，我不告訴妳，哼。」
「不要這樣子啦！」我說。
其實我想說的是。妳敢不說給我試試看。小心下次妳的耳朵就沒了。
「好吧，告訴妳好了，不過國文作業我晚三天交可以嗎？我的生意繁忙。小婷妳要懂得體諒朋友。」
小琳的眼睛閃亮亮。剛剛的倒霉樣一下子就沒了。
「好啦好啦。」
我有時候真想把她扁一頓。
◎
「消息應該是從廣播電台來的。」
「很好，他們說什麼？說我失戀了？」
「私底下是有這樣的傳聞，只是謠言的源頭不知道是誰說出來。」小琳托著腮，很仔細的想著：「我是聽朋友說的。他說據說有人知道很多事。這件事情的內幕很多，只是我偷偷告訴妳一點。」
「聽起來不像。」
不像的意思是不像廣播電台說的，依照廣播電台們的程度，應該只到「我偷偷告訴妳一點」而已，可是「事情的內幕很多」這種揣測又是從哪裡來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內幕，為何別人會知道我的內幕？
「小琳，這是很嚴重的事。」我拍拍她的肩膀。
「我覺得妳當笑話聽聽就好了，妳也不像失戀的樣子。」小琳搖搖頭：「唉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點像又有點不像，不會太像就是了。」
「妳想想看，這件事情就像，有人在傳說我擦了小琳給的黑魔術藥，結果皮膚變得很黑，這件事情還有很多內幕。據說小琳如何如何。」我用嚴肅的表情看著小琳：「我根本沒有擦過任何黑魔術藥，結果就變成了無辜的受害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關於我的事，實在太多了呢。」
「對！這個很嚴重！」小琳握起拳頭：「嗚嗚我製作黑魔術藥的一片熱忱......」
「小琳先別著急。」我說：「班上有這種人很可怕，我們要抓出老是說別人怎樣怎樣的壞傢伙。」
「包括廣播電台嗎？可是他們都好心的幫我推銷產品耶。」
這也是不實廣告。我心裡想。
「不是不是，是老愛說自己知道什麼內幕的人。消息的源頭一定是更討厭的人。」
會替我編造事情，還說得很高興的傢伙，到底是誰？
可是這件事情，還不只這個樣子。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我負責收國文的作業。作業本跟山一樣高。全班的抱起來很吃力，再加上出在紙上的作業，搬起來更是戰戰競競，只要一不小心掉了一本，那疊就攤在地上，而紙上的作業就會散成雪花片片。
幸好我碰到了宜誠，他是去交數學作業，看到我搬了這麼一票東西，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我的那堆紙都給抽過來，用橡皮筋綁得好好的。
「學姐，妳不可以這樣整理作業。」
「又沒人幫我整理，你不知道整天整理這堆東西會腰酸背痛嗎？」
「本子也要弄好，我幫妳拿這一疊。」
有時候我覺得這個人真是救星。他大概是及時雨宋江投胎轉世。總是會主動幫我，而我身邊缺乏的正是這種人。
我有時候會想起姐姐說的話。妳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下來，然後說自己不需要幫忙。就算想幫妳的人，也會遠遠的走開。只是，總會有我不說任何話，而知道我需要幫忙的人。
「學姐，妳為什麼都不找個朋友幫妳拿呢？」
「我是有個朋友，只是她唯一會做的事，就是翻黑魔法書和算命。」我搖搖頭。
「黑魔法，聽起來好厲害，她可以讓作業本浮在天上自己走到教師辦公室去嗎？」
「如果會的話大概午餐的便當都會自己長翅膀，不用去外面買了吧。」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自己覺得怪怪的。
過去我自己都會很自然的相信小琳說的話。與其說是相信，不如說是會跟她玩得很開心。我知道她不可能真正用黑魔法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但我會跟她玩。說著附身什麼之類的。小琳也並不是個只相信魔法的怪女孩，她也只是為了好玩。夢想有著自己的魔法實驗室，或者是用魔法做出什麼東西。
「這是小女孩的夢想。」
在恬梅出現之前的我，比她還要像小女孩嗎？
◎
「戀愛年齡只有五歲。」
記得這是在之前，說到軍刀的事情的時候，姐姐給我下的判定。
時間並不久，現在我卻覺得自己長大了，好像被逼著長大似的，瞭解自己心裡頭的許許多多細部的感覺，過去從來沒有體會過，像是活在天堂裡頭的我，根本不懂得什麼叫做失落。
說著自己是美少女，才不管你們這些人怎樣怎樣，軍刀我才看不上眼，要我喜歡他門都沒有。說著說著，卻在軍刀喜歡上別人之後。感到一股強烈的失落和難過。
為什麼？妳不是不喜歡他的嗎？讓他喜歡別人不行嗎？妳還在失落什麼？還在沮喪什麼？
這些感覺逼得我成長，逼得我不得不去正視自己脆弱的一面。
我是希望有人來幫我，希望有人體諒我的人，我會在意別人知不知道我心裡頭的想法。會在意另一個人的態度。有時候，我也希望有人來疼我，像是小女孩似的疼著。這些許許多多的感覺，都在這件事之後一一浮現，它們是過去快樂的，無憂無慮的那個我，無法感覺得到的事物。
雖然它們真的存在。
「怎麼了？」
宜誠的聲音把我從思考之中再度喚醒過來。
「沒有怎麼樣啦。」我把作業本放在旁邊：「我先休息一下，應該快要到了。」
「剛剛妳呆了好久，身體不舒服？」
「我在想事情。」我說：「總覺得自己最近想得特別多，好像老了好多歲。」
「人會有這種感覺，可能是發生什麼事情才會有的感慨。」
「你也有過類似的感覺？是在什麼時候？」
「在我女朋友跟我分開的時候呀。」
「分開？」
宜誠的表情很自然。看不出半點悲傷。
「是怎麼樣分開？家人阻撓你們交往嗎？」
該不會是像連續劇那種情節，宜誠給我的感覺是，除了連續劇式的家人介入或者是第三者，他應該不太可能跟她的女朋友隨便分手。如果是他的女朋友的話，他一定更照顧得無微不至吧。
連我這種跟他不太熟的學姐都這樣了。
只是宜誠並不高，不帥，所有帥哥的條件他都沒有。如果還有個分開的可能，那大概是他的女朋友看上了一個別的帥哥。
如果事情是這樣，那就太殘酷了。
「不是那種分開。」宜誠說：「是分隔兩地。但是她在分開前一直說要來找我。」
「你的女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呢？」
「她是很有趣的女孩子。表面上看起來很溫柔，有點笨笨的，私底下卻是鬼靈精得可以。她的點子很多很多。」宜誠說的時候，表情很開心：「我爸媽在我升一年級的時候，全家搬來這裡住，我們就分開了。」
「後來分開以後我們就用電話和網路聯絡，她雖然一直說要來見我。卻總是無法成行。在過去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花很多時間陪著她，沒有她在的時候，我就會覺得很寂寞，後來我就決定要好好的改變和充實自己。」他繼續說下去。
「充實自己？」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在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希望我能為她做得更多。」
宜誠的眼神給我一種感覺，那是比以前的我還要強烈的自信。
◎
「當她不在身邊的時候，我充實我自己，去嘗試著更多的事物，學得更多。」
「我要好好準備，有一天，當她回來的時候，我能更適合成為他的男朋友。」
他不在意他會不會變得強壯，我終於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之前他在工藝教室說過的話。原本我只是以為，那是一句不經意說出來的話。沒想到有著這麼深刻的意思在。
會不會變得強壯，或者是參加什麼樣的社團，學習什麼東西。那都只是手段而已。
真正重要的是，就算在她不在身邊的時候，也為著她努力，使得自己更堅強，學會更多的事物，就算分隔著兩地，心裡頭也為著她而努力著。
在她在身邊的時候，跟著她一起努力，在她不在身邊的時候，分隔著遙遠的兩地。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努力。
努力的去追求自己想要達到的目的，努力的使自己更完美。
「聽起來好浪漫。」
「她說要過來哦。」宜誠說：「而且聽說她已經到了。」
「你一定很希望見到她吧？」我說：「讓她看看現在的你，那是很棒的一件事。」
「可是我應該表現得不夠好。」宜誠說：「雖然如此，我仍然很希望見到她。」
「我想。」我說：「如果我是她的話，只要看到妳，就會很開心了，我不會在意現在的你是什麼樣子，因為我會相信你，相信你真的在那個地方努力著。」
「我也覺得她會這麼想。」
宜誠把捆成一疊的作業放到我手上。
「只要有她支持著，在哪裡我都會一樣的努力。」
◎
放下作業本，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輕鬆得很多。
像他們那樣子的愛情，很美好也很甜蜜，雖然有著距離，甜蜜卻是隨著距離感而慢慢的累積，而兩方也都為著自己的人生努力著。彼此心裡頭有著對方，邁進自己的人生。
我雖然現在身邊沒有這樣的人，陪著我一起努力，但如果我繼續努力下去，也許自己喜歡的人會出現。要對自己有信心呢，妳是美少女，是最特別的人，只要妳努力的話，會比別人還要漂亮得很多。會有更多的男生來找妳的。
總有一天，我還是可以從他們之中，找到我喜歡的人。
「好吧！開始催國文作業了。」
樂透彩似的國文作業缺交名單，沒有軍刀的號碼。
我想到一件事，我之前老是問他，為什麼我當上國文小老師之後你就缺交作業缺交得更厲害？
為什麼他總是喜歡惹我生氣？
這些事情又開始在我腦子裡頭轉了，是不是其實跟姐姐說的一樣？就是那麼一回事？
記得我還很得意的想著，軍刀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人，他如果要追女孩子的話，絕對不會用這種像是小孩子似的方法。
可是現在我想想，覺得也許當時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也許......
「煩死了煩死了！」
在想什麼呀？我用力甩甩自己的頭。這些事情都給我從腦子裡頭滾出去啦！
現在該做的事情是快點去催交該死的國文作業才對，記得要好好保持形象。沒有那個死軍刀在也好，現在我自己一個人對付這些老是不交作業的混球是綽綽有餘，作文也才那麼幾百字拖個三天五天，這些人的國文程度還真是有問題。那個戴眼鏡的白痴八成又在看什麼程式語言的書，給我記住！
唉，我發現我的仁慈越來越少了，也許明天開始應該改吃素了。
◎
下午經過一番敲敲打打之後，終於大致上逼出了幾份國文作業，景廣沒有交還推說沒有靈感所以半個字也寫不出來，沒有靈感的話用力敲下去就對了，這不是理由。我相信有很多人都被我硬敲出靈感來了。當我收起手上的國文課本武器的時候，我覺得我身上充滿了美少女的智慧。
哼，交不出作業就試看看！
「妳為什麼也沒交？」我揪起小琳的耳朵。
「對不起嘛，人家在研究寫國文作業的魔法......不要捏我耳朵啦！」
「給我交出來，妳在磨那個什麼東西？」
「據說可以使皮膚光滑的藥劑。」
「皮膚光滑？美容？保養？」
轟隆轟隆，好幾個女生衝了上來。我看到訂單長長的一張，還有別班的預訂。看來此件魔法藥劑產品盛況空前。小琳這女人竟然忙起她的生意不寫作業了。真是找死。
「作業誠可貴，可是美容價更高呀。」小琳抓著石頭繼續磨：「桌子妳如果要變成美少女的話，這個東西可以使妳擺脫檸檬片的困擾，以後可以不用敷臉就可以光滑美白......」
「謝謝妳呀，我已經很漂亮了，把作業給我交出來我會更漂亮喔。」我用力捏著小琳的耳朵：「這樣的話，我生氣長的皺紋就會比較少，妳是我的好朋友，為了我的美貌，妳付出這點小小代價是當然的對不對？」
「不要捏了啦！嗚嗚。」
「賄賂和抱著黑魔法書哭哭是沒有用的哦。」我繼續捏下去。
「好嘛好嘛，我寫就是了。」小琳乖乖把石頭放下：「桌子好壞。」
「為了朋友盡點心力是應該的嘛。」我微笑的把手鬆開。小琳才按著自己的耳朵縮回去。
「哼哼，失戀了才那麼兇。」
「妳說誰失戀了？」
「沒有啦！」小琳搖頭：「沒有沒有！」
我開始覺得不太對勁了。好像有人在傳消息出去。傳說「桌子可能是因為失戀才變得那麼兇」，或是「桌子失戀所以才怪怪的」。廣播電台在做這種事嗎？
對，很奇怪。
剛剛催交作業的時候，那些人的表情也有點奇怪。好像是以為我情緒不好在找他們出氣，過去都不會有這種感覺，絕對有人把類似的消息或是揣測傳遍班上。故意讓我丟臉或是難看。
甚至這個消息也許還有更糟的部份，像是「軍刀因為跟那個轉學生在一起，所以原本喜歡他的桌子才失戀」。搞不好還傳得像是連續劇。有人說不定信誓旦旦的說看到什麼秘密。然後說，其實小琳現在怎麼樣怎麼樣，妳們不要急著去安慰她呀，她心情很不好。
總之，總會有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開始很高興的說他知道得很多連我都不知道的事。
「小琳小琳。妳知道什麼事情？」我拉拉按著耳朵掏原子筆眼斜嘴歪準備寫國文作業的小琳。
「廣播電台的新聞嗎？」小琳把原子筆放下：「妳拉得我耳朵好痛，我不告訴妳，哼。」
「不要這樣子啦！」我說。
其實我想說的是。妳敢不說給我試試看。小心下次妳的耳朵就沒了。
「好吧，告訴妳好了，不過國文作業我晚三天交可以嗎？我的生意繁忙。小婷妳要懂得體諒朋友。」
小琳的眼睛閃亮亮。剛剛的倒霉樣一下子就沒了。
「好啦好啦。」
我有時候真想把她扁一頓。
◎
「消息應該是從廣播電台來的。」
「很好，他們說什麼？說我失戀了？」
「私底下是有這樣的傳聞，只是謠言的源頭不知道是誰說出來。」小琳托著腮，很仔細的想著：「我是聽朋友說的。他說據說有人知道很多事。這件事情的內幕很多，只是我偷偷告訴妳一點。」
「聽起來不像。」
不像的意思是不像廣播電台說的，依照廣播電台們的程度，應該只到「我偷偷告訴妳一點」而已，可是「事情的內幕很多」這種揣測又是從哪裡來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有什麼內幕，為何別人會知道我的內幕？
「小琳，這是很嚴重的事。」我拍拍她的肩膀。
「我覺得妳當笑話聽聽就好了，妳也不像失戀的樣子。」小琳搖搖頭：「唉呀，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有點像又有點不像，不會太像就是了。」
「妳想想看，這件事情就像，有人在傳說我擦了小琳給的黑魔術藥，結果皮膚變得很黑，這件事情還有很多內幕。據說小琳如何如何。」我用嚴肅的表情看著小琳：「我根本沒有擦過任何黑魔術藥，結果就變成了無辜的受害者，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關於我的事，實在太多了呢。」
「對！這個很嚴重！」小琳握起拳頭：「嗚嗚我製作黑魔術藥的一片熱忱......」
「小琳先別著急。」我說：「班上有這種人很可怕，我們要抓出老是說別人怎樣怎樣的壞傢伙。」
「包括廣播電台嗎？可是他們都好心的幫我推銷產品耶。」
這也是不實廣告。我心裡想。
「不是不是，是老愛說自己知道什麼內幕的人。消息的源頭一定是更討厭的人。」
會替我編造事情，還說得很高興的傢伙，到底是誰？
可是這件事情，還不只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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