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芬雙足蹬下,鐮刀由半空中斬下,畫出半月似的圓。

橫劈、垂直的斬擊,空中攻擊,僅有那單調的幾個招式,明芬畢竟不是什麼專業的武術家,她和靈魂連鎖裡的其它少女相似,在這方面都不具什麼特殊技巧,只是靠著常人無法抵擋的破壞力摧毀她的對手。

茉莉不斷的閃避明芬的攻擊,她將青藍色的光燄圍繞在身體四週,形成滾燙的保護環,這個保護環是明芬無法突破的障礙,鐮刀斬下的速度怎樣都沒有那個光環來得快,它總是準確的擋住明芬斬下來的刀鋒。

「滋!」

鐮刀的光影交錯,當碰到保護環時,根本就是碰到了電網。

明芬快速的攻擊著那個環,茉莉迫不得已,只好全力採取守勢,她得全力去維持住類似小行星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她身邊旋轉的光燄,如果沒有集中精神去維持那個東西,輸的就會是她。

一邊試圖去突破,而另一邊無法突破。

茉莉和明芬的戰爭,到頭來還是以這種方式進行。

「可惜,妳不是我在大樹下看到的那個茉莉。」

「妳是說拿刀子準備殺死凌芳,卻又看著凌芳死去的那個姑娘?」

「那個時候,妳的眼神裡並沒有像是這樣的光,凌芳不是妳的獵物,妳也不是殘虐的惡魔,不會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別人身上,妳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畏懼,甚至有些懦弱的情感,妳不會意圖去實現和屈從命運。」

「妳肯這樣跟我談,我很感動呢,明芬。」

明芬邊說著話,手上的鐮刀依然能夠操控自如,雖然說著感動什麼的,茉莉講這句話時並沒有什麼笑容或是感動的表情。

「或許那個時候的我也是同情、畏懼和懦弱,看到那時的凌芳,如果我喊「住手吧!」並且衝出去的話,靈魂連鎖就不會開始。」

「妳這樣做的話,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了,妳會提早進入墳墓,跟夢霞教授的遺骨長眠,妳應該早就明白,命運這種事也是寫好的腳本。」

「我打倒妳的話,命運就不是靠妳想的那個腳本走了。」

明芬突然停下動作,茉莉並沒有停止,她身邊的光燄依然保護著她。

她透過那道灼熱的光,注視著她的對手。

「我看到了,妳身上的光燄和紋路。」

明芬說著這句話,她降低鐮刀的高度,將它慢慢的垂到自己大腿和膝蓋的部位。

茉莉這次看到了,她看到明芬瞳孔裡散溢的光。



茉莉記得,三年前和她的雁菱表姐最後的晚餐會。

「姐姐,妳相信命運嗎?」

「嗯,該怎麼說呢?」她那充滿藝術氣息的表姐的眼波流轉,露出優雅的笑容:「怎樣叫做相信,怎麼樣又叫做不相信?相信和實現又是兩回事啊,茉莉小妹,妳認為妳相信的事情一定會實現嗎?」

「妳一下子就丟出好多問題哦,壞姐姐。」

「那我回答妳的問題,不要問我相不相信,問我在不在意,我的答案是不在意,我不在乎命運會變得怎麼樣,我只在意能不能實現我覺得最美好的事情。」

雁菱表姐的手上捧著紅酒,看著落地窗外的海洋。

沉浸在夜色中的海洋是無比的美麗,散發出點點的波光,被魔幻的藍所包圍,自從那天之後,茉莉就沒有看過那麼漂亮的海,藍色無邊無際,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我覺得我們被命運支配,就像在我身上的這些紋路,好像在我出生之前就刻印好的,爸爸說我們的出生也都是黃昏古王國系統在幾千年前的安排,甚至連葉氏集團也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對我來說,我很高興我被重視,但是......」

「茉莉妳很幸福啊,妳可以決定要把財產給誰,讓誰去接受妳付託的命運就好了,事情就這麼簡單,妳沒必要自己背負太多的東西的哦。」

「問題是,這件事最後將會染上鮮血,我幾乎能夠預知它的發生了。」

茉莉告訴了姐姐這件事,她的雁菱表姐只是聽著,並沒有特別驚訝。

「會染上鮮血的事情太多,沒什麼特別,有些事情並不是明顯的殺人,只是將妳逼到死角,讓妳不得不走上絕路,像是辭退人的公司,用嚴厲言語剝奪他人希望的老師或上司,對愛情毫不珍惜的男人或女人。」

「那不一樣,那是……」

「沒什麼不同。」表姐對此下了定論:「甚至如果是這樣還比較好呢,假使眼前的海洋突然撲過來,我和妳都瞬間沉到水底,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溺死了,另一種狀況是失戀或工作被辭退,生活在傷心難過或逼債中,只有選擇上吊結束生命,妳覺得哪種情況比較好點?」

對於表姐的話,茉莉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真的,身體上的這些紋路,她即使明白了它們的意思,也明白自己要執行某種看似荒唐卻又不得不完成它的任務,但是對於這件事可能死去多少人,有哪些人會被捲入,甚至自己會怎樣,她完全沒有任何概念。

說死了很多人是個數字的話,那讓這個數字越少越好。

「茉莉妹妹,妳覺得是人主導命運,還是命運主導人?」

剛剛是她問表姐,現在換表姐問她了。

「人主導命運。」

「跟我的想法一樣,人要是努力的話,可以改變許多事情,很多人說自己身邊的事情再努力都無法改變,問題只是出在努力的方法不對,傻傻的躺著等到命運的怪獸吃掉自己,那怎麼說都太消極了。」

茉莉覺得,姐姐講話有時候像是小孩子,比她還像小孩子。



她在努力的,非常努力的改變命運。

茉莉眼前的女孩正在做這樣的事情。

燃燒自己的肉體和意志,做出重擊吧!

明芬的眼睛像是在對茉莉這樣說,黑色的瞳孔蘊涵著灼熱而強烈的光,像是要把人融解掉,也像是要把她自己融解掉,她不需要吶喊,不用言語,只是使盡身上所有的力量攻擊茉莉。

打倒了我,能夠改變什麼嗎?

茉莉望著明芬,她身上耀眼的燃燒讓她感到痛苦。

摧毀了夜店這些混亂腐敗的產物,就能夠跳脫妳必須死亡的命運嗎?

妳現在正在做的事,不會被人記得,一點意義也沒有,妳知道嗎?

即使茉莉這樣說著,她從明芬身上感受到了自由,所有束縛明芬的東西通通解開了,明芬不在意自己在結界裡的生命,不在意有沒有人記得她,當然也不在意男人、公司或是其它的事物,更不在意能不能夠活下來和贏得對茉莉的戰爭。

這時候的明芬,是純粹而虛無的。

書伶被虐待、妹妹被害死、她所屬的公司沒人記得她,自殺而死。

她若要報復,殺再多人也殺不夠。

殺一千人,一萬人,把自己的仇人也給殺了,都沒有太大的意義。

她的眼中並沒有恨意,她只想盡自己能力的極限來擊倒茉莉,將生命燃燒在幾乎不會贏的戰爭之上,明芬的身體如羽毛般輕盈,裸露的皮膚透過夜店的微弱的燈光,泛著模糊的白色光芒,與其說是個人類,倒比較像是由半空中墜下的天使。

她是握著大鐮刀,想斬殺茉莉的天使。

鐮刀撞擊著茉莉手中的環,灼熱的烈燄飛散四處。

茉莉勉強用意識維持著,她感到身上的紋路也在燃燒。

當她也想將力量也發揮到最大限的時候,那些交錯在她身上的線路,就會拘束住她的行動,她常懷疑在她身上的這些東西,是伏在她體內的電線,當電器長期以極大功率運作的時候,也會放出滾燙的熱度,灼燒著她的肌膚和神經。

「碰!」

明芬這次並沒有將鐮刀劈下來,而是踏在鐮刀上面,踢向茉莉,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茉莉停了數秒,她馬上迅速反擊,反擊的力道竟弱了許多,由於這停住的瞬間,茉莉的身體就像是遇到冰塊般急劇降溫,光環也失去了原來的高熱。

對明芬來說,這個突擊的動作並沒有對她好到哪去,她等於讓自己的腳底板踏上滾燙的光環,忍受著皮膚灼傷的痛苦,她勉強讓自己站住,用鐮刀狠狠的打在茉莉的光環上。

這一擊,終於使得茉莉手上的光環散開。

來不及加熱的光環,失去了抵擋斬擊的能力,化為千萬點殘餘的火燄。

茉莉感到全身像是被抽走什麼似的,不只身上的紋路暗淡下來,體力也迅速衰弱。

提著鐮刀的明芬,走到茉莉的面前,茉莉感到暈眩,她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她試著往後退,僅退了大約三步左右的距離,就連站也站不住了,暈眩感和襲擊全身的倦怠,還有消失的戰意,讓她整個人倒在地上。

不可能的,拉斯特姆斯怎麼會選擇這個女孩。

我居然是被放棄的人,身上刻著黃昏古文字的我居然是被放棄的……

茉莉以為,所有的事情在之前就已經寫好,寫在她身上的事,靈魂連鎖開始的事情,至少這些都是定下的命運,她不可能輸,明芬的挑戰也根本不會成功。

現在這些她以為的事情,都開始瀕臨破滅。

「再見了。」

明芬高高舉起手上的鐮刀,如絲綢般雪白的手臂,握著銀白色的刀鋒。

迎接在茉莉面前的,是死亡的慘白。

茉莉也有接近過死亡,非常非常的接近過,次數多到數不清,她記得最剛開始與死亡擦身而過的那次,是整片黑色的記憶,而不是這樣刺眼的白。



地下室之中,整片黑色的記憶。

茉莉的耳邊只有水滴的聲音,滴答滴答的水珠聲。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掉到這裡來的,只記得睜開眼睛,四週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除了水聲之外沒有別的聲音,她查覺到自己的手腳不能動彈,這是應該是惡夢吧,茉莉依稀記得,就在幾十分鐘前,她還躺在表姐家的床上。

只是這裡好暗、好冷。

她的手腳被拘束住了,冰冷的鐵鍊拘束著她的手腕和腳踝。

在她試著掙脫開來的時候,她聽到腳步聲,有道光線從黑暗中射進來。

是她的雁菱表姐,表姐是來從黑暗中把她解放出來的嗎?

「茉莉妹妹,妳的命運要改變了。」

雁菱表姐蹲在她的身邊,她的臉龐在刺眼的手電筒燈光中,表情很開心,茉莉聽到還有人從遠處的樓梯走下來的聲音,兩三道光從黑暗中亮起,這個地方很大很大,而有人正從遠處靠近,表姐帶了好多好多人要來救她。

「好奇妙的夢啊,表姐。」

「是啊,如果這真的是夢就好了。」

表姐笑著,她還是開心的笑,愉悅的她並不是拿出解放她的鑰匙,而是拿出一支銀白色的小刀,小刀差不多有手指那麼長,刀鋒細而銳利,茉莉不知道這樣的刀子是做什麼用的,或許它是種開鎖的工具。

「這真的是夢的話,就絕對絕對不會痛了吧。」

表姐握著刀子的手伸向茉莉的手,另一隻手按著茉莉的左手手腕,她將銬在上面的手銬向下移,按著手腕的那雙手也稍稍向上。

「表姐,妳……」

「從今天開始,妳的命運就改變了,妳不再有命運可言。」

「呀!」

「妳明白嗎?我親愛的妹妹。」

表姐的刀子,插進了茉莉的手指甲,尖細的刀子伸進茉莉的手指頭和指甲間的細縫,突如其來的疼痛差點讓茉莉昏過去,她出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痛過,偶爾的經痛和碰撞擦傷的疼痛,根本無法跟這種充滿惡意的痛覺比較。

劇痛和震驚,使得茉莉流出了眼淚,她幾乎要哭了出來。

「美麗的茉莉妹妹,我先告訴妳妳不知道的事情,我是屬於二哥和三哥那一派的人,也就是妳徹底想要除掉的那一派,妳到我的身邊來,等於是自己落到敵人的手中,妳想讓大哥作主,想靠著大哥的派系壯大,先把我們除掉,再除掉大哥的派系,自己掌握權力這件事,我們早就看在眼裡了。」

茉莉忍著痛覺,在她模糊的視線中,她美麗而高貴的的表姐的笑容,是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容,表姐看她就好像在看不知死活的小鬼。

「妳以為自己的計畫很順利,其實妳並不知道,我們早就在等這天,什麼黃昏什麼鬼的,那些老爸說的鬼話值得相信才怪,古文明的黃金時代跟我們半點關係也沒有,這種遙遠不知道做什麼的目標,真的賺得到半角錢?」

表姐將刀子移到她的右手中指指尖上。

「不要!」

茉莉像個小孩子似的哭喊起來,她陷入了極度的恐懼。

表姐那時說的話模模糊糊,茉莉到後來也不太記得,她只記得表姐又說了些話,充滿嘲笑意味的話,恐懼和混亂的意識使得茉莉失去了基本的理智,她的表姐不是要她死,而是在剝離她身為人的尊嚴。

長達半個月,或者是更久的虐待開始了。



在茉莉面臨死亡的瞬間,似乎有人在作弄著明芬。

明芬手上的鐮刀,並沒有砍到茉莉,而是插在茉莉的身旁。

有人從明芬的身後偷襲了她,使得她已經灼傷的腳失去了平衡。

這個「人」趴在地上,用拾來的玻璃碎片攻擊明芬的小腿,由於灼傷,連站立都有些困難的明芬受到這樣的襲擊,自然整個人摔倒在地上,原本要砍下去的鐮刀,也變成墜到地板上了。

明芬的手伸出去,她想要去握住她的鐮刀站起來,不可能是茉莉,茉莉在這時候已經沒了攻擊力,難道是夜店那些想要找她報仇的傢伙,他們有這種狗膽嗎?

她就算站不起來也能夠置他們於死地。

「滋!」

對方看明芬試圖站起來,又追加了一擊,這下沒刺到明芬,碰到斷裂的電線,明芬握到了鐮刀,她扶著僅存的武器站了起來,趴在地上的襲擊者也從黑暗中站起來,是手上拿著尖利玻璃碎片的書伶。

「書伶,妳又被茉莉控制了?」

明芬轉頭看著茉莉,茉莉沒死,但是她怎樣也不可能再發出控制死者的光。

那書伶又為什麼會站起來,而且還拿著武器指向自己,是誰做的好事?

「難不成……」

「有人給我力量哦,明芬。」書伶已經不是剛才可憐兮兮的樣子,她的身上也沒有蛆蟲和髒污:「我很樂於接受殺掉妳的任務,誰叫妳永遠都踩在我上面!」

「書伶,妳在說什麼傻話,妳怎麼了?」

明芬被這句話給嚇了一跳,書伶看她的眼神充滿憎恨。

「在夜店裡,男生老是找妳跳舞,在公司裡,妳也比我受到重視,妳以為妳是我的朋友,讓我來告訴妳,我從不把妳當做朋友看,為什麼我要當妳的影子?為什麼我沒有妳漂亮,為什麼我比不上妳?」

「書伶!妳並不是這樣想的!」

「我就是這樣想!」

書伶手中粗糙的玻璃碎片,變成像是長矛似的東西,藍色光芒的矛上有著血色的條紋,如同黃昏文明最後的代表,血色斑紋的水晶碑。

她以那把長矛,直取明芬的心臟。

明芬用單腳跳開,在魔都裡,她有著和英綺與茉莉類似的跳躍能力,只是和茉莉的對戰中,她的左腳受了嚴重的燒傷,除了燒傷之外,精神和體力的消耗對她也有極大的影響。

「拉斯特姆斯,叫書伶來殺我的手法也太粗劣了,太粗劣了!」

明芬朝階梯的方向飛去,持著長矛的書伶緊跟在後,兩人飛出了殺戮的戰場。



意識模糊的茉莉,有點分不清楚她眼前的世界。

是三年前還是現在,或者是更久以前,還是在歷史大學那時候的事情。

只有空氣中怪異的味道,提醒她在結界的夜店裡,是酒的氣味,即使血腥和污濁的味道再濃再強,都蓋不過包廂角落這種味道。

不行,要站起來,只是紋路散掉而已。

她記得凌芳可以調整紋路,她也應該做得到。

那麼,紋路……

茉莉用意識思考著那些紋路的走法和路線。

「左手是公式。」

公式,創造拉斯特姆斯之碑的過程中使用的,偉大的魔法公式,將人和人之間的怨恨、感情、愛意、嫉妒及悲哀通通化為一體的公式。

「右手是律則。」

律則,靈魂連鎖的基本步驟和規則,支配於公式之下,也支配於人的意志中。

「身體是公式和律則的交錯線。」

將祭品的悲傷催化,吸取她們的絕望,讓祭司相互殘殺,使得他們互相憎恨,爾後由拉斯特姆斯掌握全部的東西,由王者來支配秩序,讓這些意志呈現在我的身上,將其與自然融合,把所有的律則注入地底吧!

「雙腿是身體與自然的連結鍵。」

律則開始注入,貫通進大地的最深處。

「生殖器是生與死亡的光燄。」

銀白色的紋路,慢慢由茉莉的胸前延伸,穿進她的下半身。

茉莉感到突然其來的劇痛,她覺得全身上下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有人壓住她的身體和手臂,阻止住紋路的流動,查覺到這點時,她睜大了眼睛,赫然發現是兩個粗壯的彪形大漢壓住了她,一個人負責按住她的左右雙臂,另一個人掰開了她的雙腿。

「這女人怎麼都沒感覺啊,是死了還是醉倒了?」

掰開她雙腿的男人留著惡心的渣鬍,手在她的大腿上不斷游移。

「話說這女孩看起來很小啊,不到十五歲吧,怎麼會來這地方。」

「她的身上有著奇怪的刺青。」

不只這兩個男人,附近還有幾個男人圍住了她。

「想必不是什麼像樣的女人吧,這裡也沒幾個活著的女人了,難得找到個活著的,而且長得還不錯,不用用真是太可惜了。」

「她好像睜開眼睛了,阿雄把她按緊點。」

那個人緊壓住茉莉柔弱的雙臂,茉莉的身體這時候還沒建立起任何連結,只是個脆弱的少女,她無力抵抗這些準備對她出手的男人,可笑的是,茉莉自己是夜店的經營者,就算是魔都的結界也在她的控制之下,而現在失去連結鍵的她,根本無法控制住任何事情。

茉莉面前的男人,將她的內褲粗暴的扯了下來,尚未建立起「光燄」的生殖器赤裸裸的曝露在那群男人的面前。

就在這時候,那男人鬆開了對茉莉的控制。

「這女人……」

在夜店些許的光線底下,男人們停下了他們將要開始的暴行,他們看到了從未看過的,曾經施加在茉莉身體上的殘酷行為。



三年前,某座島嶼的私人別墅地下室。

茉莉不記得剛開始的幾天是如何渡過的,她只知道自己被好幾個男人壓在身上,不斷的強暴和虐待傷害著肉體,男人們用玻璃棒和銳利的酒瓶插進茉莉的體內,用灼熱的火燄燙她的乳房和腳趾,為了防止在虐待過程中茉莉自殺或昏倒,房間裡頭除了水槽之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

而這幾天裡頭,茉莉就靠著水槽的一點水維生,還有表姐逼她吃下的惡心食物,壞死的蜘蛛和爬蟲,滿滿整碗的蠕動的蟑螂及糞便,由於手指甲被剝掉無法動彈,表姐特別請來某個穿白衣的男人來餵食她,茉莉若吐出來,他就負責用水把那些東西灌進她的咽喉裡,直到吃下去為止。

那男人,茉莉依稀記得她的樣子,不,現在她已經完全想起來了。

那個男人就是軒轅采風,很久以後茉莉再度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跟琴在一起的「學長」,當時茉莉完全認不出他來,大概是記憶被消去了,黃昏發掘出來的那些東西,加在他身上的就是使人遺忘的力量。

采風出現在那裡,他必須來完成他的命運。

軒轅采風是個記憶混亂的祭司,他不只消去別人的記憶,也消去自己的,他做過的哪些事是好是壞他也無從知曉,或許每次洗去記憶清醒之後,他就是個完全不同的人,只是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都好,他的行動是跟著未來「靈魂連鎖」的腳本在走的。

或許很多虐待和痛苦茉莉全忘了,就只有這件事她記得最清楚。

「喂,采風先生,聽說你也有在研究黃昏古文明的東西。」

雁菱表姐好像故意要說給茉莉聽似的,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是的,大小姐不是說討厭這類東西的嗎?」

「很討厭,而且讓人受不了,反正怎樣都要結束,我很好奇老爸在執著什麼啊,不妨你讓這女孩變成黃昏的姑娘怎樣?聽說什麼儀式做為祭品的少女都要先做淨身的工作。」

「聽說祭品的少女,是要童女才行。」

采風說出了這句話,表姐大聲的笑起來。

「哈哈哈哈!是這樣啊,那她就不行了嘛!」

「非常遺憾。」

「不管怎樣,我還是想看看所謂的淨身,你能做到吧,不要跟我說你怕了,那樣可非常掃我的興,我最討厭膽小的男人。」

「當然,這是件小事,每年全世界上也有數百萬人在做這樣的事情,特別是非洲地區,若依古法進行的話,造成感染的死亡率很高,不如……」

「別弄死,她是我最珍貴的妹妹,怎樣弄交給你處理,明天晚上前給我辦好。」

雁菱表姐輕巧的踏步,離開了囚禁著茉莉的房間。

剩下采風站在她的身邊,茉莉的左手被綁在牆上,右手垂在地板上,虛弱的她已經不需要五花大綁,她根本不可能逃出這個地方,無論是體力和精神都已經衰弱得可以。

「姑娘,等到淨身儀式弄完,給妳吃好吃的。」

采風對著茉莉笑起來,他用腳踩著茉莉還未癒合的手指,茉莉用微弱的聲音哀嚎,她很痛,就算再痛也叫不出任何聲音來了。



第二天,采風和兩個男人,以及她的表姐來到了地下室的房間。

「開始吧。」

茉莉那天早上昏昏沉沉的醒來,她被用冷水潑醒,那兩個男人將奄奄一息的她雙腿綁起來,把她的大腿整個打開,露出外陰唇,表姐拿著像是釘槍似的裝置,采風將茉莉的陰唇翻開,讓陰蒂和週邊粉紅色的肌肉露出來。

她還以為,那只是強暴和虐待,只是這幾天殘酷的命運的某部份。

很痛很痛,但是只要忍住,說不定就會過了,這惡夢會醒來。

眼前的事情全部不是真的,她的身體是有著特殊命運的肉體。

父親把企業的使命傳遞給她,要她實現很多的東西,她幾乎已經能夠看到未來的都市,籠罩在死亡魔霧的都市中,葉氏集團的大樓孤獨的屹立著,每個人都聽從她的命令,在殘酷的殺戮後,與儀式結合的她控制住了所有,這個國家,甚至這個世界的所有。

「黃金時代就要到來了,就要到來了啊。」

父親的這句話否定著,否定著茉莉眼前所看到的事物。

「喀嚓!」

一陣清脆的釘槍敲擊聲,銳利而細小的釘子打入她的陰唇。

茉莉痛得幾乎昏過去,細長的釘插進她的陰唇和大腿內側,緊接著第二根釘敲下去,劇痛馬上使得她的意識陷入模糊,男人好像看她的眼睛快閉起來了,立刻又是盆冷水澆下去,冰冷和難以忍受的劇痛摧殘著茉莉。

這是真的嗎?黃金時代在哪裡,理想國度又在哪裡……

我看見未來的命運,明明所有的事情就會照著那樣走的。

為什麼它不是那樣了,我現在所經歷到的東西,難道是對我的考驗嗎。

如果是考驗的話,我該怎麼辦,拉斯特姆斯,黃昏數千年來的意志,請告訴我。

請告訴我,該怎麼去實現你們所說的理想國度!

雁菱表姐拿起刀子,那是把洗得乾淨的銀色尖刃,表姐將尖刃對準茉莉的陰蒂末端,將突出的部位切掉,那東西切斷茉莉的陰蒂時,她僅存的思考又像是斷電似的被切斷,痛覺取代了所有的東西,她瘋狂的用僅存的力氣想要掙脫開來,被固定住的大腿內側由於陰蒂處的血液,加上她緊繃的肉體和情緒,瘋狂的溢出暗紅色的血水。

「好棒啊!親自操刀的感覺真好!」

旁邊負責固定的采風,拿起白布,粗魯的擦著她陰部流出的血液,布碰觸傷口產生腐蝕性的灼熱和疼痛,又讓茉莉的思考被切斷了一次。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殺了我吧、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血還未乾之際,雁菱表姐就將刀片插進滿是血污的陰蒂,刀片對著陰蒂殘餘的部份縱切下去,裂開細長的鮮紅色血窟窿,她將手伸進那被縱切的細縫中,開始挖除殘餘在茉莉身上的陰蒂組織。

「髒的東西,就要清除乾淨吶。」

雁菱表姐這麼說著,她用手指挖著,同時配合著牙醫用的細小鑷子,將拉扯和難以清除的部份夾除,此時茉莉已經昏厥了三到四次,她無法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微弱而不斷的重覆著。

「讓我死吧,讓我死吧,放過我,救救我,救救我,殺了我,請殺了我,把我殺了,殺了我……」

到後來,她的咽喉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負責固定她的男人將辣椒灌入她的口中,使用刺激性的粉末放在她的雙眼及鼻腔上,逼迫茉莉清醒著忍受這些疼痛,除了雁菱之外,采風也用另一只鉗子碰觸茉莉的陰蒂內側,他比雁菱挖進更深的地方,直到確定陰蒂組織被徹底清除為止。

「差不多了,接著開始清除外面的部份吧。」

雁菱表姐旁邊放著高腳酒杯,茉莉被切斷的陰蒂、血管和肌肉,全部都被她用鉗子夾進那個酒杯的液體中,酒杯裡頭被染得鮮紅。

「接著是外陰唇,務必要清得乾淨才能縫合。」

軒轅采風一貫冷靜的語氣,他和身邊兩個男人都是雁菱特別請來的,看到這種殘酷景象也能無動於衷,像是保鑣似的強壯男人。

中間的停滯過程,茉莉又失去了意識。

理想鄉的距離,是多遠的距離呢?

那一定能夠遠離我崩壞的肉體,連結所有的規則。

右手是公式,左手是律則。

律則由靈魂操作,身體是公式和律則的交錯線。

雙腿是身體與自然的連結鍵,生殖器是生與死亡間的光燄。

生與死亡、死亡與再生、誕生出新生的自己。

光燄燃起了,被破壞的事物,被摧毀的事物,都將得到新生。

我有著一個,完全不同於他人的肉體,上面有著千千萬萬的紋路,它是我存在這個世界上,實現所有不可能事物的鑰匙,它不應該那麼脆弱,我必須承認我現在所看到的事物,它現在正在被表姐摧毀,理想世界不可能在這裡實現。

只有承認它的不可能,它才會變成可能,這不是試煉,不是惡夢,什麼也不是。

這只是我過度相信別人的代價,這也不是命運,也不是我的錯。

把事情做了錯誤的歸因,永遠不可能逃出現狀。

接下來發生的事,對茉莉而言沒有任何痛覺。

連接她的心臟和神經的刺激全部被截斷了,無法傳到她的腦部。

腦部是掌握時空的迴轉軸。

當迴轉軸由茉莉的靈魂所操作的時候,她可以切斷感官的連結,最基本的,先截斷會干繞她的痛覺、嗅覺和觸覺,僅保留視覺和聽覺,她的思考從這裡開始能夠連貫,一步步的握住迴轉軸。

「施力,把鐵索弄斷。」

茉莉對自己不成人形的身體下令。

「匡!」

固定著茉莉雙腿的鐵鍊,從左右兩側墜落在地。

那時候,她的表姐和采風正在進行最後的步驟,清除茉莉的內外陰唇,原本由釘子固定的地方也被撕裂扯下,茉莉的生殖器外側還泡在血污中,黏糊糊的都是血液和未清完的組織。

「鐵鍊鬆了嗎,喂!」

旁邊的兩名大漢驚訝的看著坐起來的茉莉。

看到茉莉坐起,采風放下手邊的刀子,迅速往門外逃去,他比其它人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雁菱沒叫住采風,眼前的茉莉讓她整個人愣在那裡。

坐起來的茉莉,手上握著斷裂的手銬。

她將手銬甩到旁邊,直挺挺的看著她的表姐,從她驚訝的表姐手上取走刀子。

「止血。」

茉莉對她生殖器處的所有血管下令。

「你們怎麼了?快點按住他啊!采風呢?」

表姐整整呆了約半分鐘的時間,兩名男子這時候才開始動作,他們的速度當然完全比不上如機械般的茉莉,他們要動手的時候,茉莉手上的刀子已經劃開了他們的咽喉。

她的力氣和速度根本不像是被虐待十幾天的女孩。

濃濃的血霧潑灑在房間裡,雁菱表姐大聲尖叫,她並沒有叫多久,茉莉的刀子很快就進入她尖叫的口內,她將銳利的刀鋒直接由口腔刺入,這刀並沒有殺死她的表姐,只是逼得大量噴出的血灌進她的咽喉內。

「說話。」

茉莉對她的聲帶、咽喉下令,無視於剛才嘴唇近乎咬破和撕裂的痛覺,茉莉清楚的對她表姐說著話。

「還想再陪妳多玩點,可惜我要重整葉氏集團,妳就在這裡結束掉妳的小命好了,剩下的遊戲,我會好好的陪大哥、二哥們玩的。」

說完,她用刀切斷了按著喉頭的表姐。



夜店的近乎損壞的燈光閃爍著,發出霹啪霹啪的聲響。

閃爍的燈光下,茉莉站在男人們的中間,地上滿是男人們的斷肢及頭顱。

她的身影如此的瘦小,卻又如此的巨大,承擔著別人無法承受的東西。

那天之後,茉莉對所有財團的成員進行了清洗,她先屠殺了表姐的那座豪宅中幾乎所有的人,剩下醫生和駕駛員,醫生替她縫合了受傷的陰部,至於已經被割除的部位不可能再還原,它們的組織太過精細,且被腐蝕性的液體破壞了。

島上的飛機駕駛員,則帶著茉莉回到國內,茉莉進入葉氏集團的大樓就被保全和警衛擋住,這些人當然都被她殺個精光,茉莉在企業大樓四週設下結界,外界的警力無法干涉,掌握住集團的大哥也死於她的手中。

茉莉命令剩下的人負責棄屍,否則就要跟著陪葬,屍體就在大樓西棟集體焚燒,這事件後來被稱為「葉氏集團大樓西棟意外事件」,西棟是企業的舊建築,焚燒殆盡後屍體堆在燒爛的天花板底下,扭曲得不成人形。

當時企業的正式負責人是大哥,背負著意外責任的也是他,茉莉用了些特殊管道,輕易的就以一些賠償全身而退。

事情瞞得過外人,瞞不過集團內部,由於真相太過駭人,使得二哥、三哥紛紛交出自己的產權,並宣布永不再干涉集團事務,發生在島上雁菱表姐的事情也以意外做結。

茉莉終於掌握了整個葉氏集團的權力,她卻一點也不快樂。

透過屍體堆積起力量的她,深深陷入了迷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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