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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紅色的時鐘刻印,伸出無數鮮紅色的利爪,在朝香面前張成一張大網。

古雷克手上的劍舞動著,即使早就失去了「劍靈」的力量,他精湛的劍技仍和那些張牙舞爪的觸手不相上下。隨著兇惡的斬擊和連續不斷的劍舞,觸手宛如柔弱的植物莖葉般紛紛斷裂。

朝香見狀,按住自己的胸口,將觸手收了進去,古雷克在此時縱身一躍,飛上了將要垮掉的屋椋,人隨著樑柱落下,對著朝香的頭頂直擊而去。

「轟!」

鐮刀的刀光,在空中劃下了銀色的弧線。

古雷克腳下所踩的橫樑落在地上。化為滿天的煙塵。

「你忘記我說的話了,古雷克!」

莉莉卡握著鐮刀,擋在古雷克的面前。

古雷克面無表情的站起,他高高的舉起手中的巨劍。

「當看到美好的都市的時候,心裡頭要想著什麼樣的事情,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莉莉卡憤怒的教訓著古雷克。

「要砍我的話,就砍下去好了!」

(看到美好的都市的時候,心裡頭要想到無數貧困的都市哦。)

古雷克正要揮劍的時候,他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句話。

安那托爾王國豔紅的火光,再度映入了他的眼中。

才不過幾年前的夏天,安那托爾王國的首都西佛那卡,也像是他眼中看到的美好都市般,在陽光下閃閃的發著光,所有的東西都被陽光染上了燦爛的金黃,西佛那卡正是他心目中的「陽光之都」。也是數千名士兵付出心力守衛的都市。

金黃色的城鎮中,有著寬廣的歌劇院,花朵盛開的公園,華麗的宮殿,完善的設施和愉悅的人們,古雷克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像這樣美麗的地方了。

然而這樣的都市,卻在雪之歌煽動住民叛亂之後陷入了火燄中。

古雷克還依稀記得,莉莉卡那時就像現在一樣。握著鐮刀站在他的面前。以死神的姿態站在火光裡。烏黑的長髮以及裙子染上了大地捲起的灰燼和煙塵。

「死神嗎?我才不相信這種東西!就算命運詛咒著這座都市,我也要保護它到底!」

古雷克的劍對準了莉莉卡,莉莉卡並沒有舉起鐮刀,竟對他笑了起來,她的笑容中不帶有任何快樂的感覺。反而帶有深深的難過。

「我帶走了很多很多的人,他們都到了那座位於死靈之谷的國度中,然而他們都不是這座城市的住民,而是來自這個國家中各個地方的人們。當這裡沐浴在美麗的陽光中的時候,這國家中有多少的人在黑暗的角落哭泣?」

死神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是純粹無比的悲哀。

「你聽到了嗎?這個國家的人們,在這火光中的哭聲和怒吼!」

「我看不到,也聽不到,我只知道這座漂亮的都市毀於你們的手中。」

「那就讓你看看,有多少人在冰冷的角落中哭泣。」

死神的身影朝火光中飄去,古雷克拿著劍追著,他看著死神的黑影飛上了天空,自己的雙足也離開了地面,宛如作夢般,他看到了腳下安那托爾王國的土地。

荒煙漫草瀰漫了王國四處。田地荒蕪寸草不生,除了陽光之都之外,國內幾乎沒有真正看得到陽光的都市,即使照得到陽光的人們,還不如在黑暗中永遠不要睜開眼睛,永遠不要面臨眼前的景象。

古雷克不忍再看下去。尾隨著死神身影的他,看到了這個國家的真實。


死神放下了古雷克的身體,古雷克全身輕飄飄的感覺不見了,他又落回了埋葬在火燄中的陽光之都。這次,他終於真正的聽到了人們的哭聲。

「看到美好的都市時,要想起無數貧困的都市哦。」

死神對他柔和的說,她雪白的臉頰被映照得鮮紅。火光中美麗的死神,在古雷克的眼中宛如一幅不可思議的圖畫。

「妳為什麼知道這些事情?這國家的每個角落……」

「因為我們是雪之歌,要讓在雪地裡受寒的人,都能唱起自己的歌。」

死神的話語,讓古雷克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從那天開始,他加入了雪之歌這個團隊,也開始拯救雪地中受寒的人們。



柏克市市政廳外,四國聯軍包圍著市政廳入口。

依照作戰路線安排,柏克市大部份的重要據點幾乎全部都陷落了,只剩下柏克市市政廳,市政廳卻久攻不下。即使市政廳外的守軍都已經不知何時被殺光。進入市政廳裡的軍隊卻都沒有再出來過。也沒有任何回報。

這使得都心聯盟軍的指揮官溫妮決定再投入軍隊,進入裡頭的小隊已經將近三隊,卻都沒有半點出來的徵兆。

至於圍繞在市政廳空中的是龍族聯軍,軍隊表示無論從任何方向觀察,都看不出市政廳有異狀。幾個小時下來,魔族的將領終於忍不住了。

「不然由我們帶兵進去。」

「外面看不出有魔法陣,並不代表它完全沒問題。」

梅莉莎舉起了手,示意軍隊不要輕舉妄動。

「裡面是不是類似幻石陣的魔陣。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用電系的魔法在外面灼燒,在不破壞市政廳結構體的狀態下……」

「都心聯盟軍,請不要擅自提出意見。我不希望有更多人去送死。」梅莉莎說著:「以眼前的情況考量,按兵不動會比較好。」

「要是裡面的人已經犧牲,永遠也出不來了呢?」溫妮質問梅莉莎:「女王殿下,妳有沒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裡面可是我們都心聯盟的子弟兵。」

「你們進去能做什麼,也陪他們一起犧牲是不是?」

「溫妮也說的沒錯,如果沒有人繼續進去的話,的確沒人知道情形。」艾波麗爾王國軍的帕洛斯說了:「就我而言,我是希望能夠再派軍隊進去,依我的推估,裡面不外乎是強敵或是怪獸,而我們投入的軍隊太少,所以只有犧牲。」

「我建議採取圍城,斷絕所有市政廳的物資補給。」

龍族的軍隊降了下來,為首的黑龍提出了這個建議。

「滴水不漏的封住市政廳所有可能的出口。地下秘道等等通路都要查清,更不用說是次元障壁或傳送魔法。裡面無論有再強的敵人,就不信他能夠不吃不喝。」

「圍城是可以,耗的時間太長了。更何況穆爾可能已經逃出市政廳,抓不到穆爾的話,我們在這裡圍住市政廳只是浪費時間而已。」

「話說回來,提芬妮和羅琳是誰救出來的,有人知道嗎?」

梅莉莎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不是妳自己派軍隊進去撿的?」

溫妮問著,梅莉莎搖了搖頭。

「並不是,我們軍隊是在市政廳入口附近發現他們的,我並沒有叫軍隊攻入市政廳內部,她們不知道被誰丟在大廳,同時外面的這些屍體也很詭異,聯軍並沒有在市政廣場殺掉任何人。」

「那也就是說,裡頭還有別人?」

「而且是進去能夠出來的那種。」

梅莉莎下令軍隊停止進攻,她似乎已經知道有誰在裡面了。



當四國聯軍正在為進攻市政廳的問題僵持不下的時候,市政廳的走廊上已經躺了好幾具屍體。原本應該已經死掉的穆爾,此時正坐在市政廳內的某處,觀看著市政廳內外的軍隊。

「好個梅莉莎,居然一口氣搞到這麼大批軍隊。」

「這些人都只在意別人的國家,而對於自己國內的苦難視而不見。」

在穆爾旁邊的人,是艾波麗爾王國白衫軍的成員水澄楓。

「發展成這樣,是妳最不想看到的吧。」

「軍部即使換了所謂可以信任的人,實際上還是不能夠信任。」楓按著胸前的希望之鍊:「王國最重要的就是王室,如果王室並沒有要和這個國家共存亡的自覺,而只是在意自己身邊的事情,那我實在不知道這個國家會往哪個方向走。」

「妳說的沒有錯,正像是一市的市長,若沒有治理好這城市的自覺,這座城市就會陷入混亂。」穆爾撫摸著他的長鬍鬚:「在我的眼裡,我很清楚柏克市要怎麼走,柏克市要獨立於各大都市之外,不要受到其它都市,或者是任何人的支配。」

「艾波麗爾王國,已經快成了魔族和龍族的傀儡了。我想公主聽到我這樣說,一定會很生氣,會覺得她看錯了我這個人。可是我的心中,始終放著王國的事情。」

楓說著說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她知道她現在所做的事情,凡爾莎公主鐵定不會原諒她。

從企圖將公主帶回現世,到向柏克市求助,全部都是楓的點子。

天球儀的事情卻在她的意料之外,公主還是未如她預期的回到王國,原本應該是一線希望的布列坦妮王后,竟被魔族的人所殺死,最後剩下只想發動戰爭的休斯國王。

在王國準備發兵前往哥德隆尼亞之前,難過的楓來到了柏克市。

因為在柏克市市政廳的朋友,不知道告訴她多少次,關於這座都市的美麗以及成功。楓透過他的引導,親眼看到了柏克市的情形,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她就馬上知道,她能夠將希望寄託在這裡。

「如果今天公主她只是個普通人,她可以和她的朋友到處去冒險,如果今天國王是個普通的市民,他可以躲在醫院裡看護妻子,但是他們現在是王室的成員,王室的心中要有自己的國家,他們背負著國民千千萬萬的希望。」

「我知道妳的意思。艾波麗爾王國正缺個像妳這樣的人。」

「王國並不缺我一個人,而是缺個能夠領導所有事物的人。」楓回答著穆爾的話:「凡爾莎公主很有能力。現在只有她能夠影響軍部,影響休斯國王。要是她來到這裡,誰都不能夠像現在這樣侵犯柏克市。」

穆爾點了點頭,他知道楓的意思。

(現在還不是時機,楓小姐。)

(妳家的公主,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哩。)



光之丘市舞夏區。優子慢慢的往前走著。

舞夏區的天快亮了,赤日的太陽已經緩緩的從地平線上升起。這是優子第一次覺得夜晚這麼長。真夜加上凌晨對她而言好像將近上百個小時。

「直美,我現在正在這裡哦。」

優子想著安妮的表情,她的身邊包圍著銀光,在天球儀面前擋住她的姿態。

就在不久之前,由於送蛋糕的獄卒幫助,優子逃出了光之丘市的地下牢籠。跑到了舞夏區的街道。

從監獄到舞夏區,並不是段太遠的距離。優子卻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景象。軍隊在街道上相互開火。柏克市的軍隊正和來自其它都市的軍團在光之丘市內作戰。所有的商店都停止了營業,物資的發放也出了問題。

天球儀突然的停滯,加上柏克市的入侵,使得光之丘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慘狀,才不過短短的一天不到,以光明為名的城市就再也發不出任何的光芒。

「安妮……」

優子也握著項鍊,那枚楓交給她的希望之鍊。

「我們回去好嗎?不要再待在這個地方了。」

「這裡從來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

優子想起很多很多的事,在逃離監牢的時候,她突然知道了她和安妮最珍貴的東西。那是立基於友誼之上的,平靜和愉快的世界。

海倫將她丟進牢獄之中,不是想向她說明革命者有多麼偉大,也不是想對她說光之丘市有多需要天球儀,而是逼迫她坐下來好好思考,現在自己真正失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即使光之丘市青年團對她說再多的話語,救她出來,告訴她要報仇,甚至希望之鍊也發著光,敘說著要打倒天球儀,要奪回屬於她的事物。這些對優子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我和安妮,踏進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呢?)

優子不只一次質問自己。或許再度她回到哥德隆尼亞,心裡頭也是抱持著相同的目的,只是她不知道,而以為幫媽媽報仇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們只是要追求安靜而平穩的生活。」

像是平常那樣,每天前往學校的生活。

偶爾下課打打鬧鬧也好,甚至作業沒帶什麼的也很快樂。在原世的日子也充滿了歡笑,艾波麗爾王國的夜市,她和安妮也好久沒去了。從進入哥德隆尼亞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亂了,不是安妮出事就是她受傷,兩個人很少沒有能夠好好在一起過。

來了哥德隆尼亞,她和安妮始終未能真正改變什麼。

改變最大的,是她們自己本身。優子與布列坦妮媽媽短暫的重逢,理解了媽媽身邊的世界,她也看到了許多她未曾知道的事物,西娜斯、石頭先行者大會、天球儀,以及光之丘市,也和安妮在地下的岩軌鐵路裡一同作戰,甚至直到最後,她拿起槍指著她的朋友……

「這裡的人們不能好好的生活,也聽不到他們的笑容。」

優子扔下胸前的希望之石,藍色的魔石滾進瓦礫中,混進因爆炸坍塌下來的招牌碎片。她已經不再相信楓給她的那枚石頭,也不相信光之丘市青年團告訴她的事情。

「我和安妮,真的做不了什麼事。」

「媽媽,我並不是革命者哦,我很怕坐牢,而且我也很害怕,很害怕為了許多不認識的人,而失去身邊更加珍貴的事物。」優子低聲的說著:「我真的沒有像媽媽那樣,有付出所有東西的勇氣。」

光之丘市隆隆的砲火聲,傳進優子的耳裡,高樓上突然飛下了一團火球。優子揮起冰劍,將火球掃成灰燼。

才剛避開火球,就有支冷冷的細針,抵住了優子的咽喉。

「凡爾莎,我們又見面了。」

「西娜斯?」

「是啊,聽說妳現在加入柏克市的軍隊?」

「我現在只想帶安妮回家。」

優子回答著西娜斯的話,西娜斯將手中的毒針放了下來。

「那妳願意加入我們嗎?」

「我說過我只想帶安妮回家。」

「光之丘市陷入了危機,妳們誰也回不去。」西娜斯的語氣很無奈:「這裡比安那托爾和中山市還亂,我只不過是光之丘的善良市民。只想安安靜靜的待在家裡睡覺。根本不想被捲進這種混亂。」

「我們可以用次元洞回去。即使用再多的魔力,總是有辦法的。」

「話是這麼說,哥德隆尼亞卻被人設下了次元障壁,現在無法使用次元洞出境。哥德隆尼亞說是個受到層層保護的土地,卻也是個很脆弱的地方,只要保護受到了突破,整個地域就不堪一擊。」

「妳說什麼?」

「傳送魔法在這裡要用比外面多倍的魔力,那是因為哥德隆尼亞有個魔力控制系統,目的是規制外界與哥德隆尼亞的聯繫。有人破解了這個系統,很快的就封印住了整個地區,當然要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要找到那個系統的出口……」

(妳爸爸的軍隊,已經到哥德隆尼亞來了。他們跟著魔族的傳送陣進入了柏克市。)

優子的腦中突然閃過這句話,她知道那個出口在哪裡了。

「現在呢?境內用次元洞能不能相通?」

「應該還是可以,妳想幹什麼啊。」

「我想去柏克市,出口就在那個地方!」

「妳現在跑去柏克幹嘛,柏克的軍隊…...」

「聽說,好幾個國家的軍隊一起控制住了那裡呢。」

優子的話,讓西娜斯當場愣住。

又一枚火球飛到西娜斯的身邊,優子幫她截下了火球,對著柏克市的軍隊喊話。

「柏克市已經遇到了危險。現在希望大家快點回去,不要再繼續作戰了。」

軍隊還是繼續攻擊著。絲毫沒有聽到優子在說些什麼。

「不相信是不是?」

優子亮出了柏克市的軍事授權徽章。

「這是艾波麗爾王國與柏克市的軍事合作章。穆爾市長親自頒發給我的!」

西娜斯曾經看過這種合作章,水色聯合也有枚類似的東西。只是想不到優子的手中也有這東西,她是怎麼去跟柏克市合作?她和安妮不是打從剛開始就跟柏克市對立嗎?

看到優子取出那枚徽章,西娜斯可是滿臉疑惑。

優子的表情嚴肅,以公主的威嚴對著柏克市的軍隊發言。

「我不是在散發對穆爾不利的消息要各位撤軍,而是要大家知道柏克市的現況,就在各位離開柏克市的時候,市區就被很多人所侵入,光之丘市的意外,就是調大家離開柏克市的陰謀!」

準備打出火球的柏克市軍隊,看到優子拿出的徽章,終於都停住了動作,

「可是市長說,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要控制住天球儀。」

軍隊停下後約莫半小時,舞夏區的軍團長來找了優子。

「你們現在,有得到市長的直接指揮嗎?」

「我們已經去請示了,市政廳卻尚未回應。」

「市政廳當然不可能回應。」優子說著:「因為市政廳已經快要淪陷了,你們到現在還不相信我的話,事事都要麻煩市長,要是市長大人出了事情,你們這些人誰也脫不了責任!」

舞夏區的指揮官們面色凝重,優子講的話的確有可能。在事前他們就曾經勸過穆爾不要這樣行動,天球儀熄滅的原因誰也不清楚,把這當做發兵機會,誰知道會不會有問題。

而且整件事情實在太過巧合,何以天球儀剛出問題,各國軍隊就即刻調動到那裡來,擺明早就知道天球儀會有此意外。柏克市區內又只剩下那些守軍,安妥也夫要是與外來勢力結合,此時就是他們入侵柏克市的時機。

「市長太急躁了,我早就叫他要多觀察情勢再行動。」

「小夜區主將,公主的話我看有一定的可信度,而且剛才緊急確認市區內的情況,市區裡頭所有的軍事單位,情報中心,市政廳都沒有回應,不是通訊被切斷,就是真出了意外。我們應該立刻下決定,從光之丘退兵。」

「光之丘現在久攻不下。本週內要打下天球儀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也贊成退兵。守護自己的家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經過了一小時的會議,柏克市軍隊重新集結,終於決定撤離光之丘市。

看著優子從營區中出來,在外面偽裝成路人的西娜斯搖了搖頭。

「妳表情怎麼這麼無奈,柏克市都準備撤軍了。這對光之丘市不是很好?」

「妳真的跟我一樣是公主?」

西娜斯問了個讓優子覺得很奇怪的問題。

「怎麼樣,不相信嗎?」

「為什麼能夠用這麼正式的語氣,進到敵人的軍營裡頭公然說謊啊?」

「講那麼難聽,什麼說謊,這是謀略!」

西娜斯看著優子的眼睛,優子的眼中,又有了聰慧閃亮的光。

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優子,捨回了她的勇氣與智慧。

她要做的,並不是報仇,也非改變或拯救都市,這些遠大的目標只會使她迷惘。她只想要帶她和安妮,平安的離開這個地方。回到她們的國家或現世,過著平靜的生活。

只是這樣單純的目標,如此而已。



「老頭兒,之前的事情抱歉了。」

布蘭德抽著煙,坐在艾波麗爾王國邊境鐘塔上,他並沒有回到哥德隆尼亞,反而透過傳送陣回到了現世,與艾波麗爾王休斯約定在邊界密談。

休斯剛開始不太信任布蘭德,布蘭德卻只丟給他一句話,告訴他「到邊境來就知道了」,休斯於是私底下帶了好幾個護衛,到了邊境都市,果然像是布蘭德所說,龍族與王國的邊境並沒有任何戰爭的跡象。

「原來我都被軍部耍了。」

「當時情勢所逼,沒有辦法。」布蘭德說:「當時進攻魔族的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相信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才是。」

「我是清楚得很。」

「天球儀的行動是其次,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柏克。四國聯軍集結到柏克市去,只因為柏克市的威脅遠比天球儀大得多,柏克市打著反天球儀的名字,其實是想掌握天球儀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對付天球儀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天球儀不是在柏克市?我的軍隊是這樣告訴我的。」

「很遺憾的,休斯,你的軍隊完全不在你的掌控之中。看來你的女兒也沒有告訴你真相。」布蘭德嘆了口氣:「王國化驗出銀光的殘留物質,是出自哥德隆尼亞地區的時候,優子有跟妳說要去哪裡嗎?」

「她說要前往天球儀的所在地,就帶著楓離開了宮殿。」

「天球儀的所在地,是光之丘市。爾後楓以王國的名義,向與天球儀敵對的柏克市請求援軍,碰巧當時柏克市也有著進軍的計劃,就共同參與了侵略光之丘市的行動。」

布蘭德說著,休斯聽了張大嘴巴,他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自己派去支援優子的軍隊,跑去跟魔族合流,優子和楓調兵進軍天球儀。事情後來會變得怎麼樣?攻擊柏克市的軍隊,最後會打到優子身上嗎?

「軍部到底在幹什麼?」

「我只盡告知的義務到這裡,貴國軍部的行動,我不能夠掌握。」

「那我總能叫軍部撤回來。無論如何,艾波麗爾王軍都和這件事情無關,要打也是打光之丘,絕非打幫助我軍的柏克市。」

「休斯國王,如果沒人攻下柏克市,那柏克市就會攻下光之丘,其結果是光之丘市以及天球儀落入他們的手中。當天球儀落入柏克市長穆爾手中之時。西大陸各國將會生靈塗炭。」

「你是什麼意思?」

「若殺死天球儀少女的話,能源供給就會中斷,但由於柏克市掌握了安寧土的技術,到時候他們只要對少女施以幻術,逼迫她產生能量。天球儀就會任他們擺布,」布蘭德說:「您親眼看過天球儀的力量,那銀色的光芒,若給侵略者握在手中,則結果將會是如何?」

「把天球儀給砸毀,將少女殺死,問題就會完全解決。」

「這牽涉到光之丘市十萬人的生活,我相信貴國的皇后若在世,不會希望您這樣做。」布蘭德將煙捻熄,以正式的語氣對休斯說:「我跟您提供這些情報。本來是貴國軍部的事務,私下跟您這樣談,可能會壞了我跟帕洛斯的私交。也不見得對我國有好處。

但兩國合作,最重要的便是在真誠兩字上。我軍和貴國軍隊合作在柏克市進行這次的作戰,也需要真誠和您的認可,接下去如何決定,是召回軍隊,調到光之丘市,抑或採取其它手段,就看國王您的裁決了。」

布蘭德說完了這句話,便獨自往空中飛去。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這傢伙等於是當著我的面,把軍部給賣了。」

休斯沉思著,想著布蘭德說的話,他想到布列坦妮在藍光中,在他和優子面前倒下的樣子。布列坦妮的眼中並沒有痛苦和恨意,反而散發出某種溫暖的光,似乎在告訴他們說,她不會恨任何人,死亡對她來說只是沉睡。

希望之光沒有喚回她的生命,只讓她站起來抱住那個孩子,那個後來用銀針刺入她身體的少女,少女的眼眸和布列坦妮的溫柔,讓休斯感受到了強烈的悲哀。

即使他最後還是殘忍的手刃了少女,布列坦妮也死於少女的銀針。在她離開這個世界前,她還抱著那女孩,以及流著淚水撲進她懷中的優子。

「對做出這種事的人,妳即使能夠原諒她,我又怎麼能夠原諒?」

休斯坐在鐘塔上,對著遠處的天空大喊。



「妳說什麼?為什麼要把優子給關起來!」

光之丘市市政廳裡,安妮質問著海倫。

「她那個樣子,妳不覺得她應該被關起來?」

海倫邊做著自己的事情,邊回安妮的話。她心不在焉的樣子讓安妮更加的生氣。

「好,關起來就關起來了,優子現在人在哪裡!」

「在綾野監獄,小夜區和舞夏區的臨海女子監獄,地下三樓。」

「優子自己一個人已經很難過了,妳還把她關在那裡!」

安妮想,之前還把海倫當成好姐姐,真的是看走眼了。

「人有時候應該好好坐下來想想,那裡是個最好的地方。」海倫說:「更何況,以那女孩犯下的罪,當然應該受到拘禁。」

「如果優子應該關起來,那我這個砲轟天球儀的人,是不是也應該跟她一起關個三年?」安妮毫不留情的責怪著海倫:「算了啦,我自己去把優子救出來!」

「妳如果想要的話,我會把她給放出來,不過有個條件,妳要好好的管好她。」海倫說:「妳的朋友凡爾莎,她的眼中充滿了仇恨,這仇恨讓任何人都感到不安,妳如果是我的話,也會將她關進大牢。」

「那我就沒有仇恨了?我現在很不高興,妳沒看到嗎?」

「妳沒有,同樣經歷了天球儀的事情,妳並沒有像優子那樣的仇恨。」海倫摸了摸安妮的頭:「妳的眼神還是十分的澄澈乾淨。」

「哼!如果我不高興的話,我會把整個光之丘市都給炸掉,到時候連妳也不知道會被炸飛到哪裡去!」

安妮推開海倫的手,飛出了市政廳外。

她飛出了窗外之後,海倫撥了桌上聯絡用的石製圓盤。

「幫我接綾野監獄。」

聽著綾野監獄人員的敘說,海倫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果然,這座都市到處都是叛徒。」

海倫抽起匕首,走出了市政廳外。踏過躺在市政廳走廊上的屍體和滿地的碎石。市政廳中的巴尼拔和不要用的紙類,像是垃圾堆般散落得到處都是。

在這樣的災變之中,黑暗的市政廳竟像是座空城,除了海倫之外沒有其它人。



光之丘市小夜區,早晨八點。

柏克市的軍隊倉皇的撤離了市區,坐上專屬的運兵車由光之丘市飛也似的撤離,看到軍隊撤退,中山市和安妥也夫的聯軍也宣布不再進攻,放敵人一條生路。

早上的市區已經快要回復了平日的寂靜,中山市的軍隊開始重新整備,赤日的陽光和大多數未被破壞的建築,讓市民感到安心許多。

柏克市的攻擊行動只持續了十個小時左右。造成了市區大亂,卻在聯軍的力守下維持住了大部份的公共設施,對市區破壞的比較嚴重的,反而是之前居民們的恐慌造成的損失。

「這樣算是圓滿結局了!」

優子笑著,她和西娜斯坐在光之丘市的高樓上。

札古也在這裡保養著小波,原來光之丘市幾棟高樓的樓頂,就是緊急災害應變中心的所在地,出了這樣的事情,各區域就會自動啟動災害應變系統,釋放出平常儲存的能量。同時對光之丘市各區進行指揮。

光之丘市百年來從未有大型災害,所以應變中心也呈現閒置的狀態,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話說回來要是柏克市再打下去,應變中心出手他們大概也不會好過。」

「有這麼好用的系統怎麼不早拿出來?」

西娜斯有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應變系統啟動要十七個小時,大部份的人也不知道要怎麼開系統,市政廳的人在出事之後就到這裡來了,問題是系統要開十幾個小時,一點用也沒有。」

札古調整著小波的線路,還好應變中心的能量還夠小波使用。

「十幾個小時人早就死光了。還是不如一隻凡爾莎有用。」

西娜斯抱怨著。她從來沒看過這麼沒用的系統。

「議會一毛錢都不撥給應變系統,你說有什麼辦法?」

海倫突然出現,打斷了西娜斯她們的談話。

「凡爾莎,誰帶妳逃出監獄的?」

海倫的匕首指著優子,她眼中閃著駭人的光。

「我不知道,好像是光之丘市青年團什麼……」

海倫的殺氣讓優子感到恐懼,優子心中防範著海倫,一邊準備出手,海倫卻收起匕首,沒有要攻擊她的意思。

「好,傳令下去,市政廳全力徹查這個組織。」

「市長,現在最重要的工作是重建,這些都是其次。」

在海倫的身邊,市政廳的成員勸告著她。

「都市無法安定的話,就沒有任何重建可言!」

海倫的語氣斬釘截鐵。不留半點餘地。



柏克市市政廳中央,古雷克放下了手中的巨劍。

莉莉卡的話像是喚醒他的咒文。使他回到了原來的自我。

「米娜,妳可以放下妳的武器了嗎?我知道妳不會被幻象給迷惑。」

莉莉卡轉過頭對朝香說著,朝香的身影卻從她的身邊閃過,狂風捲起,古雷克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攻擊給打飛,撞到市政廳的牆邊,整面土牆都塌了下來。

緊接著另一波攻擊衝著莉莉卡而來,莉莉卡揮起鐮刀,捲起漆黑的旋風將朝香的攻勢給擋住,朝香的手掌卻緊逼她的臉頰。如同電擊般快速的手刀,將莉莉卡的身體給切成兩半。

莉莉卡被截斷的身影,在空中散開,化為淡藍色的光燄。

「米娜,妳在幹什麼?」

「看到了你腳下踩的格子嗎?」

朝香微笑,懶洋洋的表情和笑容,卻讓古雷克心驚膽戰。

「這是……」

「惡魔方陣的卡片。進入這間房間的人,都要自相殘殺到最後一人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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