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詩的身後,是兩個黑色的影子,穿著淺藍色和服的身影站在她的背後。

其中一個拉著她的左手,慘白宛若枯骨的手指撫弄著羽詩的刀鋒,漆黑的長髮遮住了整個臉部,頭髮底下不剩任何東西,僅剩死灰色的骨骸,少許的臉皮和血肉沾附於其上,淺色的和服上有著大片的血,上頭插著幾根如同鋼釘般的物體,它的頸部有條長長的繩子拉出,另一端懸掛在天花板上,如同懸吊的娃娃。

另一個影子並沒有接觸到羽詩,僅僅是站在她的身後,那影子伸出長長的手臂,手臂掐著自己的脖子,反白的眼神與被扯裂的雙唇,她的嘴巴看起來特別的大,好似有把刀刃從她的嘴唇兩側畫開,直到臉頰。

不只那兩個黑影,還有好幾個影子。

那些影子全部漆黑,看不清它們的樣貌。

只能勉強認出是群受傷的影子,手腕處滴著血的、耳朵處被插入大頭釘的、腳趾頭被打傷浮腫、指甲被割裂、嘴唇受傷,各式各樣的傷口。

所有的影子都伸出他們的手,按在羽詩的肩上。

士偉聽到沙、沙的移動聲,天花板的隔音磚又開了一塊。

黑色的影子由上頭飄下,低沉的聲音在士偉的耳邊迴響。

「一起,一起來吧。」

「一起過來吧,加入我們吧。」

「加入我們吧,加入我們吧,加入我們吧。」

聲音斷斷續續,像是收訊不清的電話。

拉著左手的黑影,高高舉起了羽詩手上的利刃。

「還記得我嗎?到我的世界來吧,我想要聽你說話哦。」

黑影說著,似曾相識的聲音,低沉而陰森。

士偉依稀記得這個聲音,他聽過,聲音不只陰森,還帶著強烈的痛苦與悲傷,上吊的吊繩,滿臉鮮血的面容,那不是她本來有的形貌,只是她已經變成了那樣,士偉再也認不出她來,她到底是哪個被羽詩傷害的人?

那樣的語氣,好像是她。

可是,那不可能,那不可能是她。

士偉的思緒變得混亂,他越是往下思考,黑影的形貌就越模糊。

唯一清楚的,就是握著刀子的羽詩。

「羽詩!不要這樣!」

士偉無法得知羽詩殺了幾個人,這些影子看起來是羽詩殺的,有些卻不是,外表只是像被羽詩「欺負」的對象,他們在利用羽詩的心靈與肉體,利用她讓人加入「他們」,他們不奪去羽詩的生命,只是讓她做越來越多的錯事,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人開始做了錯事之後,錯誤就會不斷的向上累積。

因為人總會用別的錯誤,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事,羽詩或許殺死了某個穿和服的女孩,之後她必須再殺更多人,更多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人。

羽詩並沒有這麼壞,是想要封印自己做下的錯事,才變成這樣!

利刃朝士偉的身邊劃過,全身冒冷汗的士偉舉起椅子格擋,他的肩上又被劃出傷口,羽詩的速度比他快上很多,士偉窺看羽詩的臉龐,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如機械娃娃般的僵硬,一對眼球就像是鑲在臉上的玻璃珠。

「羽詩,快點醒醒,妳受那些東西擺布了,妳看到了嗎?在妳背後的東西!」

羽詩背後混濁可怕的黑影,化為整團濃密不清的黑霧。

「背後的東西怎看得見呢?」

羽詩有了反應,她回答著士偉。

冰冷的風從士偉的身邊劃下,士偉伸起手來,這次再也擋不住了。

刀刃擦過他的手指,食指、中指與無名指,近乎整齊的從第一指節斷開,三支指頭彈到地上,斷裂的指節中,白骨清晰可見,由於快速被斬斷神經以及骨骼,士偉約莫過了二至三秒,疼痛才襲擊了他的意識。

「啊!」

士偉按住手指叫了起來,強烈的暈眩感,地上斷裂的指節像是玩具般,比道具還更像道具,他手上的椅子啪的一聲墜地,羽詩將椅子踢開,幾乎是以臉貼臉的距離面對著士偉。

此時,斷了指頭的士偉突然伸出另一隻手,忍著疼痛猛力往接近他的羽詩臉上抓去,他的動作被羽詩給查覺,羽詩從指骨間的縫隙刺穿士偉的掌心,接著將刀往上揮去,士偉的食指與中指間硬生生的被切開,濃稠的血滴從裂開的龐大傷口中滴出,沾染在音樂教室的地上。

被疼痛侵佔意識的士偉終於再也無力反抗,他靠在牆邊,任由羽詩將刀子插進他的胸口、肩膀、咽喉,羽詩並沒有太多動作,簡單幾刀就解決了士偉的生命。

「背後的東西看不見啊,它們只會越堆越高而已。」

羽詩說著,她心中喜歡著士偉,喜歡了很久很久。

也因此她想保護士偉,不讓他成為天文社那些人中的一份子,她保護的不只士偉,還有志曉,與她重視的幾個人,她希望對那些人保留她的秘密直到畢業。

「可惜已經不可能了,你說是不是呢?」

士偉無法回答,他成了具不能說話的屍體,他斷裂的手掌,在死前還往前努力伸出,企圖抓住他所看到的真實,那個與羽詩瘋狂行徑混合的黑影。

他認識那東西,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它了。

《AM 9:30》

「就這些照片嗎?」

「它們就是所有的照片。」

德銘將照片交給他的同學思明前,多少有些驚訝,照片上鬼臉的痕跡幾乎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無任何靈異跡象,單純的靜物背景照片。

「這些照片能看出什麼?」

思明盯著照片,認真的看了好幾眼。

他身後是個大桶子,桶子裡面塞滿了裝水的氣球,如果這校慶園遊會中有什麼愚蠢的點子的話,水球遊戲的確是蠢得可以的點子,畢竟這遊戲到頭來,總會有個倒霉蛋弄得自己渾身濕透,還有滿地的水要清理。

種種讓人討厭的善後工作,也是德銘懶得回到自己班上的原因,他早就丟下了攝影社展覽佈置的藉口開溜,要不是他真的很需要思明的支援,他完全不想回到自己班上的位置。

之所以要找思明的原因,不外乎他是個裝神弄鬼的知名人士,他常常會說些靈異經驗,據說老爸是開神壇的,到處幫人收驚,不太愛唸書的思明也繼承了父親的志業,想靠著什麼神通鬼通的來賺錢,他也確實學了些把戲,至少哪些地方有不乾淨的氣息,他能夠稍稍感覺出來。

「方才,我在攝影社看著這些照片的時候,看到一張鬼臉,然後它改變動作之後,整間教室就好像經歷地震般拼命晃動,被搖得轟隆轟隆響,過了好幾分鐘才停止。」

「嗯。」

聽了德銘描述過的情況,思明繼續凝視著照片。

他有種不太舒服的,難以言喻的感覺,這幾張照片不用說什麼高深的通靈人,只要稍稍有點修行的人就能夠看出問題,他想起很多網路上拍的鬧鬼地點或是廢墟的照片,即使照片本身普通人看不出什麼靈魂,對他來說身體還是會起自然的反應,就是讓人頭暈、想吐,或發冷的錯覺。

翻到其中某張照片,照片上的物體讓他停住了視線。

長長的和服束帶,與大片的泥土污漬。

幾年前,他曾看過這張照片,只是背景不同,還有那條和服束帶,他看過它不只一次,也差不多在同樣的時期,有人拿著有著類似的照片來過神壇,將照片交給他的父親,記得當時他的父親喃喃自語,口中念念有詞,除了將照片供奉在神像前外,還跑到對方家裡去驅邪。

實際解決的過程他並沒有參與,他有想過要去見習,看看父親怎麼處理掉這問題,記得當時,父親叫他「不要跟」,會被說不要跟的場合,通常是比較危險的情況,果不其然,那天父親回來之後就臉色蒼白,整整休息了幾天,神壇才又重新開始運作。

「這個說不定要拿給我爸爸看。」

思明正準備這麼說,他想了想,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拿給父親,就來不及了,這問題不能夠離開學校,它是現在進行式,附在照片上的力量早就超越了陰陽兩界的律則,就像是老爸說的,對方拿到了「令旗」,獲得了超出因果律的允許。

「德銘,不要介入這件事,把照片連同底片都交給我,我帶回家化掉。」

思明表情凝重,握著相機的德銘猛力的搖著頭。

「不行!我要救她,要救華慧!」

「華慧和這件事情有關係?」

「仙草桶,那個讓華慧昏迷的仙草桶裡有東西!」

德銘的表情慌張,方才的景象又回到他的意識中。

被撞得轟隆轟隆響,彷彿有人要闖進來的攝影社辦,變形扭曲如惡魔的鬼臉,指著仙草桶昏倒的華慧,地上的長帶,還有帶著他前往那堆泥巴的士偉學長,在社辦被撞擊的時候,他還聽到哀嚎喊痛的聲響。

就好像有人拿刀,一刀刀劃下身體的痛苦哀號聲。

哀號聲中還混合著某個名字,那聲音好像想強調那個名字似的,喊完之後德銘竟不記得被喊過無數次的名字,就好像在惡夢中夢到了個人名,醒來完全不記得是什麼。

當時他幾乎是抱著頭,躲在桌子底下,恐懼感還深藏在他心裡,他很怕「那個東西」真的撞了進來,要是它進來的話,他不知道往哪裡求救,校慶時沒幾個人的藝能大樓就像座孤城。

「你冷靜點,我陪你看看,第一張照片發生的地點呢?」

思明說著,高高瘦瘦的思明戴起了他的黑框眼鏡。

「在教學大樓五樓的廁所。」

「離藝能大樓近嗎?」

思明試著去推理靈魂目前所在的位置。

藝能大樓受到撞擊的時候,照德銘所說,有像是手指敲擊相片的動作。

「有點遠,我拍了照之後跑了好久才到藝能大樓。」

德銘這時稍稍冷靜了下來,他向思明敘述當時的情境。

「他是被你帶出來了,帶到藝能大樓去了。」

「帶出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靈異照片本來就不該亂拍。」思明說著看似不像道理的道理:「原來居住在某個地方的靈魂,會被帶到別的地方去,沒聽過古人都很忌諱拍照,因為覺得會帶走靈魂嗎?」

「唔。」

換德銘開始頭痛,對於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他不太能夠相信。

《AM 9:33》

羽詩覺得意識被切斷了一陣子。

等到她查覺到之後,她站在鋼琴教室的中央。

鋼琴室的整面牆上都是血跡。

那面牆從天花板到地板,像是被人用紅色噴漆胡亂噴灑過,羽詩從沒看過血噴得這麼高,她的同學士偉靠在鋼琴教室邊,有著一個個小孔的隔音牆上,快要高到天花板上的血柱就來自他咽喉上的傷口。

士偉的手指上也沾著血,硬是伸長的手臂,斷裂的幾個指節散落在地板上,腹部被刀子畫開了個洞,洞口倒不致於肚破腸流,腹腔酸臭的污血與體液倒是流了滿滿整片,胸口、手臂上也有零亂的刀傷,那些地方的刀傷是零亂畫下的幾刀,明顯是拿刀的人亂揮亂砍所造成的。

雖然比預期中的情況差太多,也算是達成目的,讓快要逼進真相的士偉離開了人間,羽詩只是無法想像,她在什麼情況下給了士偉這麼多刀。

她認為士偉也不是會乖乖站在原地給她砍的人,士偉的個性一定是對她勸說再勸說,勸到無法再勸下去為止,且士偉懷疑她的行動,也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

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完全沒有聽到士偉的哀號聲,事情就這樣結束。

「怎樣也不可能毫無抵抗啊,算了。」

羽詩走到士偉身邊,她小心翼翼的,托起士偉飽受鮮血洗禮的臉。

士偉曾是她喜歡的男孩,至少在天文社的時候,天文社的幾位同學與學長中,就他的外觀最為出色,表現也相當大方,所以羽詩把他列為「保護」的對象,她不告訴他任何事情,率領別人欺負人的名單中也不包括士偉。

同樣被她如此對待的,還有志曉學弟,她對學弟不像戀愛的感情,比較接近友情,她幾乎每件事情都告訴志曉,除了欺負人的事情之外。

到了三年級,羽詩的行為已經越來越失控,不只是班上同學,別班的也被她欺負,羽詩很會選擇她想欺負的對象,通常是那些比較醜的,或是功課比較差、態度惹人討厭的,這些人被欺負之後往往得不到任何安慰,班上同學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有人甚至在校外的匿名留言板發言,說羽詩是「替天行道」的代表,某些人大家早看不爽很久,只是礙於某些原因,必須表現出同情或忍讓的態度。

「聽說某個學校有個專門整人的傢伙,用各種手段使人受些大大小小的傷。」

「被欺負的一定有他可憐的地方,死好。」

「好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們班那個沒被欺負到死,真是太可惜了,全班都希望他魂歸西天,我們會很樂於去參加他的葬禮,畢竟交給他的工作他完成不了半樣,還把事情做不好的責任丟到我身上來,喂喂,在看這板的大家,這樣合理嗎?」

「她快點來我們班啊。」

「我說你們真的以為她是在替天行道嗎?真希望學校不要看到這個板,在這邊發言的人都小心被清查發言地址,真是夠了。」

羽詩每天都看著那個長長的發言串,發言的人數不斷增長,她認為這個討論串應該是在說她的事情,除了她,不會在哪個學校有人有此種影響力。

可是,校慶前,還有天文社三年級解散前,她的行動顯然是為了私利,而不是為了什麼正義的目的,或許是因為她動了私心,才會造成難以收拾的結果。

羽詩面對著滿是血跡的牆。

多想也沒用,先把牆和屍體處理乾淨,她有自信會比某些笨大人處理得好。

《AM 9:45》

志曉回到了教室。

「咦?」

志曉看了看自己的電話,發現上頭有兩則未接來電。

是沒有來學校的美婷所打來的。

「美婷打給我做什麼?她今天有說要請假嗎?」

志曉擦了擦汗,就算時節已經十月底了,操場的太陽曬久了也會暈,方才在操場曬得他昏頭花眼,差點睡著,被動員的倒霉蛋們在操場上已經點過一次名,晚點班導師還要對沒上操場的那批同學再點名。

美婷打電話給他,八成是要他代為請假。

志曉回撥了兩次手機,卻只得到「您所撥的號碼沒有回應」的信息。

「志曉,晚點顧攤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志曉的班長提醒著,他才發現自己突然又多了一樣工作。

「華慧呢?不是應該輪到她顧攤?」

「華慧去保健室。」

「她發燒?」

「我也不知道,有點奇怪,他們說華慧指了指仙草桶之後就昏倒,後來我們查了仙草桶,裡頭也沒有什麼東西。」

「那上面貼著羽詩學姐提供,學姐笨手笨腳在裡頭放了活蟑螂吼。」

這是志曉想得到的可能性,華慧當時的確是坐在仙草桶旁邊,志曉想到的過程大概是:華慧打開了仙草桶,偷偷喝了點仙草,然後把小蟑螂誤認為仙草,或者是把仙草誤認為小蟑螂,不管是那種情況都很糟糕。

華慧和美婷一樣,兩個笨手笨腳的女生。

每屆校慶五班和七班,兩班的傳統就是找和服看板娘,早在指定這兩個人當看板娘的時候,志曉就想會出什麼問題,說不定會算錯帳,尤其是美婷,超級的心不在焉,志曉記得上次和她一起點買書的錢,兩個人在那裡算了半天,呆呆的美婷算錯了好幾筆。

但是面對睜著水汪汪大眼睛看著他的美婷,志曉實在不知道是該罵她,還是該安慰她才好。

「志曉,這是你自己請來的學姐,要不要先去問學姐看看。」

「你們看過桶子裡面了嗎?」

「用湯匙攪了好幾次,都沒有看到像蟑螂的東西,我想問題是不大,不過你還是去問問學姐,我們班的攤位可不希望出現什麼喝了仙草昏倒的病例啊。」

班長拍了拍志曉的肩膀,志曉很哀怨的打起了電話。

他還沒撥出電話,就看到羽詩學姐的來電顯示。

「學姐!太好了妳打電話來了,我正想問問關於那桶仙草的事情。」

「來體育館。」

「咦?」

「來體育館,學姐有事要跟你說。」

志曉遲疑了一下,他想不出學姐為什麼會約在體育館跟他見面,體育館在校慶的時間應該也沒有任何活動,學姐既然這樣說,他還是去看看好了。

《AM 9:47》

志曉穿過走廊,離開了教室大樓,中間要通過藝能大樓才會到體育館。

園遊會的人潮已經慢慢進到校園內,藝能大樓樓上卻比往常還要寂靜,專科教室平常就比較安靜了,校慶時的專科教室,更和平常熱鬧的情況成了對比。

經過某個轉彎,通過狹長的樓梯,才是藝能大樓通往體育館的通道。

此處要經過語言科的教室,英語聽講所使用的語言教室。

志曉很少經過這裡,英語會話課只有開學時有上過幾堂,經過語言教室時,他還是忍不住看看教室裡面,語言教室拉起了黑黑的布簾,他記得每張座位上都有著聽講實習用的麥克風設備。

「接著,從右邊第一排接下去唸課文。」

志曉記得下學期時,上的課程是首類似詩歌的歌詞。

輪到他的時候,他唸著歌詞的某一段句子。

「How can I make it all through tonight」

他望著印好的講義,仔細的唸起了這段課文:

「When I’m all alone my honey」

「Won’t you please stay with me tonight」

他記得他念完了他的部份後,轉過頭去,望著坐在他旁邊的下一個人。

課堂中沉靜了幾秒鐘的時間,麥克風裡傳來老師清喉嚨的聲音,她準備提醒坐在志曉旁邊那位發呆的女孩子美婷,美婷握著歌詞單,表情傻傻的,像是在恍神。

正當老師準備問美婷「唸到哪裡了?」的時候,美婷逕自接下了志曉的句子。

「Please stay with me forever」

「I’ll never leave you alone」

「美婷,妳唸到哪裡了,沒有這一段。」

「老師對不起。」

美婷轉過頭,她望著志曉笑著,臉上帶著點紅暈。

下課後,美婷就好像沒發生過這件事,她不知道志曉看過她的講義,離開課堂前,志曉清楚的看到她的講義上寫著這兩行字,小小的字旁邊還有個愛心圖樣。

這是預先唸給他聽的吧,志曉想著,他的心中有股暖暖的感覺。

當時他就應該查覺到美婷喜歡他,經過語言教室時,志曉的心中有股微微的失落感,美婷未曾向他告白,他也始終沒踏出這步,即使明明知道美婷對他有這個意思。

志曉離開了彎道,他停止窺看語言教室內部。

才剛往體育館的樓梯前踏去,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美婷的電話號碼,他把手機接起,想著這次一定要向她說些什麼。

至少要問問她的身體有沒有好點,給她多點關心。

「喂,美婷?」

「Please stay with me forever」

電話中,傳來了美婷的說話聲。

時光回到那時的語言教室,美婷在課堂上,遲疑了許久才說出的話語。

「美婷?身體有好點嗎?」

美婷的聲音微弱,周邊還有很大的回音。

不知是不是志曉的錯覺,手機的聲音在此突然切斷,接下去的,是從他身後教室傳來的聲音,語言教室的麥克風中,微弱的女孩說話聲。

「I’ll never leave you alone」

《AM 9:49》

羽詩正在體育館中等著,新體育館的大門是開著的,三樓的球場可以自由進出,校慶的時間球隊並沒有來這邊練習,體育館的管理員看來也不想把大門給鎖上,反正沒多久之後,新體育館一樓的樓梯就會鎖起來,只剩下禮堂的入口可以進出。

方才的屍體還沒有處理完。

羽詩目前想到的方法是把屍體的四肢切斷,從藝能大樓向下丟進垃圾場,大量的血跡不太好處理,整包染血的東西混在園遊會產生的巨量垃圾中也很難不讓人起疑,還有切斷四肢也很困難。

如果有鋸子就方便許多,還是先丟著到園遊會結束,到放學時間再混進垃圾堆裡頭,血跡等等的就在廁所先處理掉,利用女生廁所,有點血跡反應也不是太嚴重的事情。

麻煩的是怎從鋼琴教室搬過去吧。

羽詩想了許多方法,想到一半,她聽到走進體育館的腳步聲。

「羽詩學姐,妳跟我約見面的原因我知道了。」

志曉走進了體育館,他的手上提著像是鋼筋般長長的鐵條。

粗大的鐵條,沿著體育館的地上磨擦發出聲音。

「哦?」

羽詩站在籃球架下,回答著志曉,志曉默默轉身,將體育館的門給關上。

體育館對外的通道,被從裡面關了起來。

「妳殺了美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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