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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 7:35》

戴著黑框眼鏡,身材矮小的德銘,拿著相機匆忙的跑到攝影社社辦。

攝影社社辦除了主要的教室之外,後面的倉庫設置成暗房與電腦室,德銘先將照片輸入電腦,很奇怪的是,這幾張照片中間都有個拍不清楚的白影,像是鏡頭受到了干擾。

「不會吧。」

德銘把鏡頭檢查了一次,這系列泥巴的照片前或後,都沒有發亮的白影混入,白影像是團遮住相機的霧氣,形狀有點特別,它如同手掌似的,有明確的手指印,如有人用手沾了團水氣刻意按住鏡頭,像是在告訴他「不要拍」!

仔細想想,廁所地上有團爛泥很奇怪,畢竟廁所是在五樓,要帶來那種程度的爛泥,只有從花園提上整桶泥巴才有可能造成。

「哈哈哈,應該是鏡頭沾霧了。」

絕對是這麼回事,不會有別的原因。

德銘確認了幾次鏡頭,他突然想起老前輩,上一屆高三社長的教誨。

「有時候,我們不太確定我們真正拍到了什麼。」

「社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能拍到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你要記住,真的拍到的機率微乎其微,就我購買的靈異雜誌或報導來看,有大約八成的照片,在專業攝影人的眼中完全都是假造,甚至還有接痕沒有弄齊的,一般人也不太在意靈異照片的內容是什麼,他們只在意背後的故事。」

「原來是這麼回事。」

難怪很多靈異雜誌的照片看起來都假假的,卻還是讓人發毛,靈異照片並不只是照片,重點是,它們常會配上一個故事。

「其實啦,靈異照片有時候並不可怕。」

學長繼續扯下去,他指著電腦螢幕上的照片。

「看到這張照片了沒?」

照片上是個老婆婆,牽著小女孩的手,老婆婆的另一隻手上提著個相框,相框裡頭是黑白照片,照片是小女孩的模樣,綁著可愛的小馬尾,手上還抱著小熊的生活照。

「這張照片沒什麼特別的啊。」

「你沒有想過,小女孩怎會這麼年紀這麼小就拍先遺照?」

「咦?」

照片中沒有任何透明的東西,小女孩的身影也清楚可見。

老婆婆拿著裱框黑白照的照片,卻讓德銘全身發冷起來,他甚至覺得下一秒,電腦螢幕上的小女孩照片可能就會馬上轉過頭來看他,表情就呈現黑白照片上的樣子。

「這張照片,是靈異雜誌「超心靈學世界」上的投稿。」學長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指著照片繼續說下去:「它可是百分之一百,如假包換的靈異照片,超心靈學世界只收拍立得相機的成品,理由很簡單,拍立得相機的照片難以後製,也比較不會受到鏡頭因素影響,所以有「靈異相機」之稱。」

「投這個稿費多少啊?」

德銘想,投稿靈異照片會讓自己的壽命短上很多。

身為窮困的高中生,他非常非常的缺零用錢。

「拍立得據說是一千元收一張,其它假假的大概加上文字才一百元吧。」



想起學長說的價碼,德銘把原來的數位相機放下,用鑰匙打開攝影社的備用相機櫃,從裡頭取出有點年紀的拍立得相機,這類型相機已經在去年全部停產,現在在生產類似相機的,只有富士公司的「馬上看」。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拍靈異照片的生意當然也有人做。

德銘往廁所的方向走去,他先爬上五樓,爬著爬著他越想越不對勁。

士偉學長說他去一樓搬仙草的桶子,中間覺得身體不舒服跑到五樓吐,五樓這區是美術教室與音樂教室的所在地,附近就有一樓的廁所,幹嘛不直接進旁邊的廁所裡吐要跑到五樓,忍住不舒服的感覺忍到五樓才吐出來。

學長可能想要遠離一樓,逃得越遠越好。

德銘想像著,或許是有什麼東西追上來,追著學長直到五樓,學長關起門,那東西在門外拼命的敲啊敲,敲了很久好不容易敲門聲才停了,學長從裡頭跑出來,「它」早就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和服的長束帶和泥巴。

還是不要做這種想像好了,搞不好就真的只是鏡頭糊掉。

德銘走到廁所,這次,他用拍立得相機對著泥巴和束帶拍。

在開始拍攝之前,他突然發現長帶子被移動了位置,末端伸進了廁所隔間。

校慶的時候,不太會有人跑到美術音樂教室這區過來。

德銘不打算打開廁所隔間,他還沒膽大到那樣,他只對著地面上的景象拍了幾下,接著他也不敢看相片,握著相機和吐出來的相紙往樓下逃,逃離廁所逃得遠遠的。

等到到了攝影社社辦門口,他才敢掀開按在手中的相片。

相紙上印著一名女孩,女孩穿著未繫上帶子的和服,身體如同被拋棄的娃娃,頭髮披散躺在泥巴堆裡,她的嘴唇被刀子畫開,畫到臉頰的中央,唇邊與口腔滿滿是血,舌頭筆直的伸出被割裂的大口外,雙眼瞪大反白,手掌按著胸前。

「啊,啊,啊。」

德銘驚叫,反白的眼睛好像正在看著他。

是個吊死鬼,臉色呈現青紫色,奇怪的是,她的脖子沒有勒痕。

在學長的指示下,德銘也看過不少靈異照片,這張卻是第一次從拍立得裡拍出來,如假包換的靈異照片,他可以確定現場並沒有任何屍體在地上,只有泥巴和束帶,攝影鏡頭告訴他靈魂的存在,告訴他殘餘在當地的怨恨。

即使是大白天,這張照片仍讓他感到渾身發冷。

德銘將那張照片快速翻面,他聽到有腳步聲走近他的身後。

「誰!」

「我啦!緊張成這樣。」

德銘嚇得退了好幾步,他把照片藏到身後,身子差點撞到窗台。

他的眼前是個穿著和服的身影,就像是他方才看到的照片,雖然和服的樣式不同,她的出現著實嚇著了他,把他嚇得嘴唇顫抖,好陣子才停下來。

「是華慧啊。」

「你怎麼沒去整理社團要發表的東西,在這裡做什麼。」

「我,我在拍照呀。」

「拍照嗎?」

華慧瞪大眼睛,眼珠轉啊轉的,看著他手上的拍立得相機,曾經是攝影社社員的華慧,很快就認出了型號,就算對攝影再不瞭解,該相機可說是社團典藏的寶物。

「哈哈,試驗一下這台老相機,我去把相片收起來。」

「拍什麼啊,給我看一下會怎樣。」

「等相片印出來再給妳看。」

「少騙人了,當我白痴噢,這是拍立得耶!」華慧比德銘高了個頭,她按住德銘的頭,開始酸他:「你該不會跑去偷拍女孩子的內褲,聽說每年校慶都有偷拍的傢伙被教官抓到,你小心點。」

「唉呀,要拍平常就會拍了何必等到校慶時拍,上次五班的女生把男生通通趕出去,通通躲在裡頭換衣服,窗子也沒關好,要拍很好拍啊。」

「原來你們都偷看!」

華慧漲紅了臉,壓德銘的頭壓得更用力了。

德銘邊被整,邊想著這之間的關係,校慶做和風喫茶店的班級好像沒幾個,這是預兆還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以他的立場不應該把如此恐怖的照片給華慧看,可是若真的會因此發生什麼事的話,他要阻止到底。

即使被華慧當成了變態都沒關係。

《AM 8:10》

送完仙草之後,羽詩穿過走廊,前往圖書館。

圖書館在校慶時也有開放,班上的喧鬧讓她想去圖書館唸書,校慶的時候沒有人定得下心來讀書,即使她在教室裡稍稍喊一下「安靜」就會很有效果,她還是懶得做這種事。

一群不知死活的傢伙,快考試了還這麼悠哉。

羽詩很蔑視她那群同學,她總認為像他們那種人,最後會什麼也得不到。

快要走到圖書館門口時,羽詩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那個叫爸爸弄就好了啊。」

羽詩的語氣頗為不耐煩,她想這麼簡單的事情也要跟她確認。

「爸爸把東西載走,媽媽妳不要管就對了,為了我的前途,妳就不會多想想嗎?妳看爸爸這麼冷靜,事情很簡單的啊。」

羽詩緩緩的對著電話那頭應了幾聲「是」、「是」,表情越來越不耐煩,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想掛斷電話,她不懂大人怎麼會對這種事這麼焦慮,尤其是她的母親,比起母親,父親做起這件事來可是沉靜安穩,前一天晚上就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了。

有沒有個好爸爸真的差很多。

「若有人上門來問,就照爸爸說的囉,我要唸書了,會早點回家幫忙。」

羽詩切斷了電話,她才剛掛斷電話,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找我有什麼事?」

「要問那件事嗎?那件事你已經問過無數次了。」

電話的那頭,是士偉。

士偉再度問了羽詩那件事情,發生在去年期末考週下午的事情。

除了期末考週下午的事情外,士偉又問了件讓羽詩意想不到的事。

「羽詩,欺負同學的事情我就不跟妳計較了,說不定我不知道的地方已經發生過千次萬次,我現在想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情?」

「妳是不是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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