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家/6:05PM】

「借醬油?怎麼昨天來借今天又來借?」陳媽搖頭:「不是我不幫鄰居
的忙,而是我說您該去超市採購了。」
「小氣呀,鄰居不會幫一下忙嗎?」趙媽瞪著陳媽看:「只不過是借個
醬油。」
「借醬油沒關係,問題是妳已經借了一個禮拜了,妳......」
「我?我怎麼樣?」趙媽指著陳媽說:「妳看看妳的臉上就寫了個小
氣,連個醬油也不肯借,有這種鄰居,真是糟糕!我看妳小孩大概也
跟妳一樣冷漠,不懂得關心,見到我都不會打聲招呼。現在的社會,
真是亂呀。」
陳媽只是攤了個手。有點無奈,任由趙媽說去。
她不是小氣或者是不關心,只是連續一個禮拜都來借醬油。這實在是
太誇張了,難不成窮到買不起醬油,天天得來按人家的門鈴嗎?

【趙媽家/6:20PM】

連個醬油也不肯借,這個社會真的完了!
趙媽火大的回到家裡,這個時候家裡的電話剛好響了起來。她抓起電
話,是住在隔壁的王媽打來的。
「唉呀王媽,最近過得還好嗎?」
王媽可是趙媽的好友,兩人肝膽相照,同仇敵愾,面對所有的事情,
她們兩個總是在一起,比方說去搶購大拍賣的商品,訴說著自己丈夫
的不是,碎碎唸著住在對街的那位養著大狗兒的光棍。去爬山還有去
廟裡頭吃大拜拜。這兩個人可都是好姐妹兒。
「很好呀,我說妳看到那個牽著大狗兒的男人了沒?我就知道那個怪
男人一定有問題,據說上次警方臨檢時把他攔下來。竟然查出了毒品。
妳還是小心點兒為上。和孩子都離他遠點兒好。」
「還有那個李媽,聽說她家財務狀況困難,她可是這一帶的會頭,要
是倒會了就麻煩了。大家現在都很擔心呀。順便告訴妳一下,妳看到
那個錢家的少爺了沒?據說上次打破玻璃的就是他。那個頑劣的死小
孩還真是難搞。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錢媽怎麼教的,小孩就怎麼
表現,妳看看我說的沒錯吧,據說錢媽在外面養了個新的男人。小孩
子失去了溫暖才會到處搞怪,這也沒關係,反正那種差勁的媽媽不要
也罷。」
「那樣的媽媽最糟糕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好好管教。只會到處
說人長短。」趙媽說:「比起錢媽的多嘴,更差勁的是陳媽呢。那個人
居然連個醬油也不肯借,妳能想像有這樣的鄰居嗎?」
「妳惹到陳媽了?」王媽的聲音突然提高:「妳惹到了那個可怕的陳
媽?」
「是她自己不肯借醬油,我說王媽,鄰居互相合作是應該的,連個醬
油也不肯借,還算是鄰居嗎?」
趙媽似乎刻意忽略了她連續一個禮拜都在借醬油的事實。不過這並不
重要,對她來說,重要的是人家如何的對不起她。
「唉呀,妳不知道陳媽有多可怕,陳媽的前夫據說是賭場的老大。雖
然她嫁給了陳先生,但是老大還是跟她有一腿。陳先生聽說是國安局
的人,又用情報網又監聽,下手做掉過很多人。至於陳家的老爺子更
是可怕。別看那個外省老頭兒,他以前可是國民黨的特務,兩個小孩
子八成也染上了暴戾之氣,大兒子在學校打架被記了支大過,聽說對
方送到醫院裡頭奄奄一息。二兒子.......」
「不要再說了!」趙媽按著頭:「實在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趙媽妳自己要小心點,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趕快報警,先下手為強。
要是對方先動了手。妳的麻煩就大了。」王媽說:「晚上記得要把門戶
鎖好,免得被國安局給監聽到了。」
「知道了,我知道了。」趙媽握緊拳頭,她這輩子從來沒那麼緊張過。

【趙媽家/7:40PM】

「媽的那隻老母豬!」
對面傳來罵人的聲音。趙媽認真的側耳傾聽著。
他們果然開始罵我了,我就知道,她都只會躲起來暗中罵我。
八成跟賭場的老大學了這種三流的罵人手法,這下子給我聽到了。
「老母豬就是只有個人偏見啦,牠說的就都是對的。好像牠最正確。」
接著是個小男生的聲音,這家人都在罵我?好狠呀,居然全家都開罵
了。
是他們自己冷漠沒良心,還圍起來用難聽的話罵我?
真是豈有此理!這家人有什麼背景後台我不管,我絕對要維持這一帶
的正義!
趙媽越想覺得越熱血,反正被國安局逮到自己在聽他們說話也只有一
死,倒不如拿起錄音機來側錄搜證。這才叫做匡正社會維持安寧。也
讓這種沒有人情味的狗屁家庭滾出這個街區。

【陳媽家/7:40PM】

「媽的那隻老母豬!」陳媽拿著書法作業大罵:「媽媽寫的為什麼會這
麼低分?」
「媽,不是妳的書法有問題。」大兒子說:「我覺得是老母豬做怪故意
給我低分。」
「你們那個老師也實在是,現在大家都用電腦打字了還學什麼書法?」
陳媽把書法作業本丟到旁邊。
「媽媽,妳太辛苦了,老母豬就是只有個人偏見,牠說的就是對的,
好像牠最正確。」大兒子拿起書法本怒罵:「真是討厭的母豬老師!」
「沒關係,我下次再幫你寫!」陳媽拿起毛筆:「媽媽以前可是全國書
法比賽第一名,去他的老母豬!」
「喔喔喔!媽媽萬歲!」

【趙媽家/7:52PM】

「他們在罵我的證據,我已經都收集好了。哇哈哈。」趙媽拿起錄音
機:「居然還罵我是去他的老母豬,這家人每天不務正業就只會到處罵
人說人長短。我一定要表現一點正義!」
「媽媽,晚餐......」趙媽的兒子在旁邊說:「妳已經坐在窗邊三小時
了。」
「不要吵!煩死了!」趙媽拿起錄音機:「晚餐自己去買泡麵!」
「窗外有什麼好看的東西,為什麼媽媽一直坐在那裡?」兒子用奇怪
的眼神看著趙媽。
趙媽繼續拿著錄音機,心想明天把這些交給王媽,讓鄰里街坊都知道。
王媽一定會好好的利用這些資料。到時候......
「咦?」
趙媽耳朵突然又聽到奇怪的聲音。
是電腦的嗶嗶聲,間歇不斷的,有時長有時短。
她仔細看去,是從陳老爺子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國民黨的特務,這傢伙一定是在監視這一帶的訊息。把它傳給國安
機構!」
果然父子都是一個樣,這個街區已經被監視了!趙媽邊看邊聽。看見
陳老爺子的身影在一台筆記型電腦前。認真的打著鍵盤,隱隱約約聽
到他老邁的聲音在說著:
「醬油......」
「醬油?」趙媽可是嚇到了。

【陳媽家/7:52PM】

陳老爺子在房間裡頭打著電動玩具。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手指頭還靈
活得很。
「醬油!」
話說這個電動玩具是個模擬器的遊戲,操縱一隻貓咪在畫面上跳來跳
去搶著醬油。看來簡單實則困難,因為奇怪的狗總會追著貓咪跑。還
有很多坑洞要跳過去,以致於陳老爺子每次搶到醬油時,都會大心的
喊起「醬油!」
這是他過去下棋的習慣,要吃掉對方之前,都會先喊「將軍!」,只是
把將軍換成醬油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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